算了。
即便他只是来相伴一程,我也感谢他对我的鼎力相助。
吃完饭,我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一想到还有一个女鬼需要对付,心里总是有心事,思绪也乱糟糟的,一刻也听不了。
或许是近来发生的事太多,每一件都不尽人意。
我突然想到上次在星悦小区处理的事件,后悔没有问许天星师父是否有复活死者的打算。
想到这件事,我的手机就响了。
电话是张静文打来的,对我说新年快乐。
听她喜气洋洋的语调,我猜测之前担心的事说不定已经解决了,忙不迭地问了一句:“你姐姐回家了吗?”
张静文愣了片刻:“你知道了?”
多半是师父没让她告诉我,张静文才瞒着不说,听我这么问,她反而有些惊讶。
不过,知道情况后就没事了,我没有在意师父隐瞒此事的原因。
闲聊了几句,将电话挂断,再看手机上的时间,女鬼依旧没有现身的迹象。
回头一看,杨卓正站在我身后,我顺便和他提了提我的想法:“这个女鬼要是等到晚上才现身,就有些煞风景了。”
杨卓抱臂皱眉:“不想今晚驱魔?”
“嗯。”
大年三十晚上,就算我不出去,以往也不追求热闹,但到了凌晨时分,城市上空燃放的烟火格外漂亮,谁会想在这个时候对付鬼呢?
只是到了燃放烟花爆竹的时间,外面难免有些吵闹,我更是会关好玻璃窗不会出门的,最怕就是会被女鬼逼着离开室内。
而且现在,我和杨卓并没有在家中布下任何封印,也没有张贴符纸,这么容易进攻的机会,女鬼却不现身,实然想不到她打算做什么。
擦了擦手,我将帕子摆在桌边:“昨晚她现身的时间不算晚,黄昏的时候就出现了,直到我离开别墅她才发起攻击,今晚出现的时间应该也差不多……”
他转眸,注视着我与他擦肩而过。
“很着急?”杨卓问,跟着我的脚步回到客厅,“今晚,还有事?”
“就想安安静静过个新年,不想做别的事。”坐在沙发上,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你难道想大过年的时候还要对付厉鬼游魂?那样多晦气。”
他笑了,微微低头:“你以前不在意这个。”
“我和以前不一样了。”即便他不说,我也感觉得到,“或许,你也不知道以前的我真正的心思呢?”
说完,我用余光扫向他,杨卓的神情自然变得很忧虑。
大概我说话伤人,他之前也没给我留什么情面。
再度起身,我走向卧室,头也不回地对他说:“杨卓,你之前吻了我,又没打算和我交往的意思。老实说,这件事放在现在,真是挺混蛋的。”
说完这话,我便关上房门,打算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方便接下来有可能会进行的驱魔行动。
等我带着换洗衣服出去的时候,杨卓依旧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末了,他突然开口问我:“我们应该交往?”
“……我只是说你挺混蛋,没说应该要交往。”
等我将洗手间房门关上,我估计杨卓又会被我的问题弄得胡思乱想。
可是,我到底是个女人,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要我说吗?
前世的纠葛不管如何,他来了,要么给他一个交待,或者他给我一个交待,总不能不清不楚地待在一起,和我住在一块儿,又希望我和别人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那样是不行的。
即便我和他才重逢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也必须将态度摆明确。
留下来,就和我在一起。
若只是暧昧,他还不如现在就搬走,免得以后麻烦。
然而,就在我思虑万千时,刚刚打开的热水竟然渐渐变冷,屋子里蔓延囤积的热气很快消散,带来一抹微凉的冷意。
饶是我思虑不断,熟悉的女鬼气息也闯入了鼻息之间。
她身上香气很重,但并非普通的香味,更像是香料的味道,和我以前去古镇的时候,闻到的绣包香料味很类似。
就在这时,杨卓推开了房门,我瞠大眼眸看着他,洗手间内的鬼气立即消失无踪,半点儿痕迹也没留下。
这也就算了,幸好我还没有换衣服,要不然,他这样突然闯进来,看到的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下次进来时,你能敲下门吗?”
“鬼……”
“我知道鬼来了,但是你这样闯进来,是不是应该分一下场合,不然也会显得你很混蛋?”
我盯了他许久,看着杨卓耳廓都红了。
他一把将房门重新带上,竟然一句话也没解释,就这样走了。
老实说,我知道他突然冲进来,是担心我会有危险,但他就不能说一说他进来的原因,化解此刻的尴尬吗?
果然啊,我对他发脾气是发习惯了,他逆来顺受、不做反驳也习惯了。
即便相隔一世,漫长到数不尽的光景,分不清究竟隔了多少年,他还是改不了这习惯,我更是将这种习惯融入了骨子里,见到他就忍不住想对他说点儿什么。
洗完澡,离开洗手间,杨卓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他慢慢抬眸,沉眸扫向我湿漉漉未干的头发。
我洗得有些快,实在不想单独待在里面,又被女鬼逮到下手的机会。
擦头发时,脚步不自觉地就走到了杨卓身旁,慢慢对他说:“她已经发起了一次进攻,下次出手应该也不远了。”
杨卓点头,望着我的目光显得有些犹豫:“或者,我们应该分开。”
“制造落单的假象?”
“不要……说得太明白……”
“你还怕我们的对话被女鬼听见吗?”
我怀疑,这女鬼一直在我们身旁,借助存储鬼气的石头,潜伏在附近。
“蒋忆和凌霄四处寻找她的下落,将她逼到了我们这里。而且,女鬼在我身边,蒋忆和凌霄就不会出手,女鬼心里也明白,和他们相比,我更容易对付。”说着,我又问杨卓,“他们是不是比你厉害?”
“是。”他皱眉,想了想,“蒋忆,擅长驱魔,未修炼魔身。但凌霄,魔神级,在我之上。”
“哦。”
听他的意思,应该是蒋忆的法术稍弱,凌霄的法术却十分强大。
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杨卓很快又补充了一句:“他们曾受你师父墨宁庇护,法术比你曾经认识他们时,高出十倍不止。”
“哦。”我仍然只是点头,不明白杨卓为什么刻意提醒我这么一句。
难道是担心他们这次来,是打算和我较量?
我想我现在的能力比曾经也低了不止百倍,和他们过手一定是以卵击石,所以也没想着他们会怎么对付我,自然也就不操心了。
但看着杨卓的眼神,我还是顺势问了一句:“是因为他们这次留在我身边的时间太长了吗?”
“嗯。”
“你刚才那句话倒是说得挺利落的,是经常在分析这种局面吧?”
杨卓再次点头,眼神早已出卖他的内心。
我看得出,他一直在顾虑此事,蒋忆和凌霄只要见到我,杨卓担心我们迟早会起冲突。
其实他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还是不想杨卓牵扯其中。
“不管了。”随口答了一句,我将擦头发的毛巾挂回浴室的架子上,“对于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不用理会,他们如果要杀我早就杀了,现在没有动手,多半是给你面子,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你和我在一起,更安全?”
这不是废话吗?
“许天星说复活我,是为了成全你,难道你把我交给别人,就算是对你的成全?”
权衡利弊便知,和杨卓待在一起,是对我来说最安全的一种选择。
可为了保命和他在一块儿,却不是我的本意。
扫了他一眼,我估计他又多想了,想将话题岔开,唯恐他不多心,在暗中监视的蒋忆和凌霄也会多心。
“我不要紧。”再次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我望着前方,目光沉沉地说,“反正是我欠他们的,就算没有来世,在他们杀了我之前,我也会把我欠你的先还了,这样才算不留遗憾。”
师父总说让我赎罪,恐怕要赎的罪并不只是我曾经害死人的罪过。
情债也是债,杨卓是我逃不开的劫。
他不再说话,我就陪着他一起看电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女鬼并没有再次现身。
到了下午16点半左右,杨卓再次起身,去厨房忙碌年夜饭。
我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并不是不想尽早解决这个女鬼,而是在今天我真的不想驱魔,只想安安静静待着,过个有年味、有人陪伴的新年。
我很累,也真的很疲惫。
剩下来的时间,应该好好和杨卓相处才行。
柴米油盐并不是我以前顾虑的事,但和杨卓待在一起做家务,倒是一种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相处模式。
只是沉默。
我不说话时,他便始终沉默。
本想找话题聊,可仔细一想,这段时间为了逼他说话,我说话的次数明显比以前多了许多,和他相比就像是一个话痨,成天说个没完。
不过,现在我沉默下来,倒显得像是有心事。
杨卓一边洗菜,一边观察我的表情。
他再次看向我时,我就忍不住了:“我在等你说话。”
“说什么?”
“随便。”
“月灵好霸道。”
他说完就低头笑了,温柔地摘着蔬菜。
从来没见人做事这么细致的样子,我真怀疑他有强迫症。
“你要是生在古代,一定是大户人家的世家子弟。”
“不是。”杨卓抬头,纠正了我的说法,“我们家,是商户。”
“真的?”
“嗯。”
“我是说你以前生活在古代?”
他点头:“活着的时候。”
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你现在不也活着吗?”
杨卓笑着摇头:“战魂是魂,不是人。是由活人,直接变成战魂,所以……”
他迟疑着,眉头稍微皱了一下:“就和苏素差不多吧,只是,比她理智。”
“不仅是理智,你比有些活着的人还好。”我说的是实话,杨卓却诧异了。为了让他更加明白我的意思,我也详细解释了一下:“你看孙燕,她就是人,一个大活人,内心却充满了贪婪。还有孙安的舅舅,不也是这样的人吗?”
听到孙家人的名字,杨卓的眉头再次皱紧:“你要小心孙安。”
“为什么?”
“他或许……”杨卓顿了顿,“比较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我这样是哪样?”我怎么没看出来孙安对我有什么意思?
而且,之前他提到顾风的时候,我也没觉得我会和顾风发展出什么。
唯一能能杨卓产生这样想法的事,应该是在医院的时候顾风为了救我而受伤……
联系事件前后,杨卓在我失神时偏头,眸光紧锁我的脸颊:“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
“他太太才刚去世,就对我有意思?”
我很难相信,杨卓却振振有辞:“他观察你,很久了。而他太太,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
“那也不可能,孙安比我至少大了15岁。”话落,我心头一跳,“不对,不是他比我大,好像是我比他大。”
我惊讶地看向杨卓,说出了一件困扰我已久的事:“我的年纪,好像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小时候长得格外的慢,从十几岁就开始驱魔,但我的年龄都是师父告诉我的。”
她说我今年20岁,连续3年了,每年七夕的时候,她就会提醒我一句,我现在的年纪。
杨卓对此并不意外:“你以前是仙族,体质本就如此。”
“那按照正常年龄计算,我现在算是多大了?”
“复活你的时间……”他想了想,“天星说,是三百年前……”
那我岂不是三百岁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形,我还是无法接受,尽管他说的是事实。
而看着我震惊的反应,杨卓笑了笑:“算是快的,很多仙族三百岁的时候,只是个小娃娃。”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就这么高。天星的孩子,也是如此。”
他说这些话时,神情看上去格外温柔,即便是家长里短,从他口中说出来,总有一种不一样的意味。
我还是觉得他曾经饱读诗书,不像是商户家长大的孩子:“你再说多一些有关你的事吧,别管孙安他们了。”
杨卓疑惑:“我的事?”
“嗯。有关你和你家人的事,以前你有告诉过我吗?”
“没有。”他摇头。
我心领神会:“那时候你不会说话,就算想说也不便说吧。”
“不是。”杨卓摇头,“是你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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