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不说也罢,反正很快就会去找她算账。”
听了白凡略带讥讽的揶揄,啻云尘无动于衷,似乎不想多说自己曾经的结发妻子啻如因,而是话锋一转的莫名叹道:“当年我那算横刀夺爱了吧?如果是我自己被人如此,定然要恨之入骨了,然而后来的大祸中,我的五个师兄弟,包括啻如因在内,其中四个背叛了我,唯独这位师兄不但没有,还挺身为我而战,讽不讽刺?”
“我更关心他为什么没死?”啻云尘身为第二步圣祖都在围攻中被斩了,白凡很好奇那位师兄怎么活下来的。
“啻如因求情,被封死神通,空余悠长寿命,却如同废人一般让他苟延残喘……我之一生,极其失败,对不起我的人太多,但让我感到心中愧疚的,却只有他一人,我欠他的,便借这个机会还了吧……”
说着,他们来到一座古旧的小店门口,从门口向内望去,橱窗内摆满了一个个的石像和木雕,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双鬓斑白,后背有些佝偻的中年男子。
他的侧脸隐含着一股沧桑,专注的雕者手中雕刻,身上灰色的衣袍皱巴巴的,肩膀上甚者落满了一层尘埃,脚下趴着一只雪白的妖兽,头长独角,不到半丈长,像是一只小牛犊子,但让白凡惊奇的是,这只懒洋洋趴在地上的荒兽竟然散发出纯净的神圣气息。
“天地神族的副体有两种,若主身的本源属性是天,那么副体便是属性为地的荒渊兽;若主身的本源属性是地,那么副体便是属性为天的沧明妖。天地神族内,几乎所有人都是第一种情况,而后者……当今一世,不超过十个人,地上这只,就是沧明妖了。”啻云尘似从白凡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他的惊奇,一边自顾自的踏进门槛,一边解释道。
听到此音,那专注于手中木雕的中年男子终于抬起头望来,在啻云尘的神念分身上瞟了一眼,而后就低下头继续手中的活计,淡淡说道:“木雕百枚上品灵石一个,石雕千枚,不分大小好坏,概不还价,看中了就丢下灵石自己带走。”
“堂堂的一代巅峰神祖,也曾名震第三天的啻地雄,要这么多灵石何用?”啻云尘背负双手而立,打量着店内密密麻麻,不下上千的雕刻。
啪!
被啻云尘叫做啻帝雄的中年男子手中的木雕被他一把捏碎,随即猛地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啻云尘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故人,”啻云尘淡淡一笑。
“故人?”中年男子啻地雄眯起双眼,似想要将啻云尘的这具神念分身看穿,可别说他而今所有修为都被封禁,就算鼎盛之时,恐怕也难以看穿一个圣祖的伪装。
啻云尘背过身望向远方,平静道:“别费心思了,你心中所想,也许是,也许不是,这对你来说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啻如因现在在哪里?”
“连啻如因都知道,难道你真的是……但这不可能,不可能!”啻地雄难以置信的看着啻云尘,满目都是惊疑。
“你想说我是啻云尘么?”啻云尘接着他的话头,幽幽道:“啻云尘已经死了,而今这世间,只有一具完好的神魔之躯,以及……一道不甘散去的执念!告诉我答案吧,你也不想看到他死不瞑目,不是吗?”
啻地雄猛地浑身一颤,深吸一口气后,却渐渐平静了下来,摇头说道:“已经没有什么啻如因,也没有曾经的云尘圣妃了,而今只有云霄圣妃,啻云尘死后不久,她便被第三天的无上圣祖啻云霄昭告三十三天,封为万古岁月以来,他唯一的圣妃!”
“堂堂号称古宇第三人的啻云霄,会看上一个有夫之妇,而且还是背叛了自己夫君的毒妇???”这样的惊疑,不止是啻云尘,就连白凡心中也是瞬间生起。
正常情况下,至尊封妃,绝不会考虑处子以外的任何女人,更别说是一个声名狼藉,背叛了夫君的寡妇,这不仅仅是男人的喜好问题,更涉及到至尊的尊严!
啻地雄摇头苦笑道:“啻云霄封的不是仙妃,而是圣子,啻如因帮他诞下了万古以来的唯一血脉,母凭子贵,谁敢再妄议半分?”
“你确定她生的是至尊圣子?”啻云尘猛然转身,脸上的神情极其复杂。
啻地雄看着他,沉声道:“必定至尊子嗣无疑,她可以骗任何人,却绝对骗不了啻云霄。传说当年,正是由于啻云霄发现了啻如因具有某种特殊的体质,比其他女人诞生至尊子嗣的几率要大百倍以上,所以便生出了将之占有的心思,而这……也就成了啻云尘被围攻至死的真正原因!”
“哈哈……好一个啻云霄,好一个啻如因,好一个圣子!”啻云尘蓦然仰天大笑,笑声充满凄凉。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啻凌云!”
“凌云……是想凌驾啻云霄,还是凌压啻云尘?”啻云尘莫名的低吟了一句,随即陡然恢复平静的对白凡说道:“帮他解开封印吧。”
“好!”一直静静旁观的白凡点了点头,走上前来。
但那啻地雄却连忙摆手,惊道:“不可……这封印是啻云霄亲自所下,你一解开,必会被他感知。”
“放心,除非他亲自来查看,否者我保证任何人都发现不了。”
这是啻云尘还他恩情的一部分,白凡怎容他拒绝,当即抬手一指按在其眉心,先以神念将其整个人的气息全部遮掩,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后,便开始慢慢消磨他体内的禁制。
对啻云霄来说,这位啻云尘的师兄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恐怖而今早已将他忘得干净,这封印也只是当年随手所下,故而白凡解开得并不费力,不到一刻钟就在任何波动都没有发出的情况下完成。
那中年男人登时惊呆,要知道这封印可是第三步无上至尊,明面上排名古族第三的圣祖所下,即便只是随手而为,也绝不是任何至尊以下,甚至第一步的圣祖可以解开的,更何况还是这样云淡风轻,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的情况下。
随之,啻云尘递给他一个血红小瓶,说道:“这是啻云尘魔神之体内所剩的最后一滴本命精血,是他唯一能给你的……”
但中年男子却摇了摇头,道:“你自己收好,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此物想必对你还大有帮助……”
他说着忽然一顿,目光直直的眺望向门外某处,神情微微一便,随之声音有些急迫的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你……”
他话未说完,啻云尘已然知意,将血瓶抛给他直接转身离开,“后悔无期,永不再见了,保重!”
“师弟!”中年男子再次一颤,目中忽地留下两行浊泪,喊道:“你不要怪她,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呵呵……你应该知道啻云尘从来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有些人不死,他永远不会瞑目,无论是因为什么!”
“可那是啻云霄啊,你活着的时候都一败涂地,死了又拿什么和他斗?”
“你会知道的。”啻云尘摇了摇手,和白凡快步并肩离开,唯留中年男子在门口露出不忍之色,低声叹道:“不甘心又怎么样,这世间,死不瞑目的人远不止你啻云尘一个啊……”
离开那雕刻店五十多丈的时候,白凡淡淡说道:“我看到一个气度极为不凡的年青古族修士向着那小店走了过去,显然,你那位师兄并不想让你们碰面。”
啻云尘面无表情的回道:“我知道,甚至可以猜测,你说的那人很可能就是啻凌云,否则他也不会做出如此反应。可惜……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迟早会见面的。”
“什么时候?”
“你第十场挑战结束的时候。”
“也好”,白凡沉吟道:“少了那滴本命精血,你更加撑不了多久,也是该了结一切恩怨的时候了。”
啻云尘点了点头,叹道:“那就按计划行事吧,让你以身涉险,提前说一句抱歉,再不说,就怕没机会了。”
“停下,刚刚你们进那雕刻店做了什么?”
就在二人走到巷口,即将汇入大街上拥挤的人流之中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即眼前一闪,一个神色倨傲的古族修士,跨坐在一尊浑身黑甲幽光粼粼,脚踏大地,四足生焰的荒兽之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二人。
“为什么你师兄会隐居在地十三天,不应该是第三天吗?”白凡看到不看那人一眼,自顾自的向啻凌云问道。
啻云尘同样头都不抬,云南风轻的回道:“他素来喜欢雕刻东西,而这一道,无疑是木石族最强,所以实际上很早以期,他就已经隐居在这里了。”
“找死!”那之前喝问的古族修士大怒,一拍荒兽头颅,那明显与天地神族专属副体极为相似的荒兽登时迈动四蹄,气势汹汹的扑杀而来,张开血盆大口,满嘴利齿如同两排笔直尖锐的山峰。
在那荒兽杀到眼前,腥气扑鼻的时候,白凡伸手抄住荒兽的一只大脚,后者只感到一股巨力袭来,登时无法抗拒的失去平衡直接被人一条死狗般的拎上半空。
随之白凡手臂一甩,登时将其连同其背上的古族修士,头都不抬就直接向后扔去。
轰的一声,那雕刻店门口坚硬的石板被砸出一个深坑,里面的一人一兽当场碎成肉泥,没有了半点声息。
那刚刚走进门口的年青古族修士面色一变,抬头向着巷口望去时,却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师伯,那二人是谁?”
“哎!回去告诉你母亲,他回来复仇了!如果可以……给他一个体面的葬礼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