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今日之事实在有些莽撞，孤虽然贵为太子，但母妃绝没有为后之心。”
下朝后，太子萧璟湛将林老先生叫到一旁，言辞恳切，语气严肃，依旧是笑模样，却叫人不敢小瞧。
“殿下，宫中素来立太子以嫡子为先，这也是我嘉庆一直以来的传统。”
林老先生摩挲着花白的胡子，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在太学任职良久，还从未有过一个朝代的太子不是皇后所出的。
“太傅，”萧璟湛微微皱眉，“父皇贤明，不重视出身，太子可立嫡立长，孤并不认为母妃一定要位置皇后。”
“更何况，如今母后和父皇伉俪情深，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实在不该为此退位让贤。”
萧璟湛见太傅冥顽不灵，语气难免有些不悦，一双手负于身后，眼神盯着眼前人，有一瞬间让林老先生竟然见到了皇上的影子。
“可是殿下——”
“太傅，孤累了，就先回东宫休息了，太傅也先回去吧。”
萧璟湛一举打断了他要说的话，随后率先向东宫走去，留下林老先生一人立于原地。
未央宫中，陆寒烟起身后都快到了萧祁下早朝的时辰，外面迎春已经准备好早膳，就等着萧祁下朝之后一起用。
“半夏，我怎么睡了这么久，你也不叫醒我。”
陆寒烟揉着有些发痛的腰身慢吞吞起身洗漱，见半夏一脸揶揄的笑意，有些不明所以。
“娘娘，皇上特意吩咐不许打扰您的，还说下朝之后陪您一起用早膳。”
迎春捂嘴偷笑，半夏在一旁为陆寒烟梳妆打扮。
如今娘娘已经位置妃位，有许多颜色鲜亮的衣服都可以穿了，今日一袭玫红色的襦裙穿在娘娘身上，简直更显妩媚。
陆寒烟微微一愣，心里有些发暖，想着萧祁倒是惯会体贴人的。
“皇上驾到——”
正出神想着，外面传来魏元盛尖锐的嗓音，她稍微整理了番衣裙就从铜镜前起身。
“烟儿今日这衣服简直漂亮极了，朕看着，一早的烦闷心情也消失不见。”
萧祁被烟儿的打扮眼前一亮，进门就见到如此绝美的烟儿，早朝的烦闷气氛消散了些。
“皇上大早晨的，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陆寒烟边陪萧祁用膳边问到。
用完膳还要去给皇后请安，如今她出了月子，是再也不能偷懒了。
她不由得有些想念成为贵妃的时候，那时自己就可以晚些去给皇后请安，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了。
“今日早朝，林太傅提议废后。”
“……”陆寒烟抬头，眉头轻皱，“那皇上的意思是……”
“朕能有什么意思，虽然湛儿是太子，但柔妃未必一定要为后，朕早就说过可立嫡立长，无所谓。”
萧祁捏了捏眉心，只是心中又想起另一个声音：若是烟儿为后，似乎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这么想着，他抬头视线落在同样皱眉的烟儿身上。
“烟儿觉得，朕应该废弃皇后吗？”
“臣妾乃后宫之人，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一个妇道人家，又能有什么想法呢。”
陆寒烟不动声色的避免回答这个问题，柔姐姐从来没有为后的心思。
如今林太傅骤然提起，若是传到皇后的耳朵里……
看来今日的请安不会太顺利啊，心中刚要替柔姐姐担忧，就听到萧祁这么意味不明的一句话。
“烟儿随便说，朕不论罪，只是咱们二人之间的闲聊而已。”
萧祁紧追不舍，他想知道烟儿是否也同样期待成为他的妻子。
“臣妾觉得尽管皇后娘娘无所出，但是这么多年陪在皇上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因此废弃皇后，会叫宫中姐妹心寒。”
陆寒烟说完轻轻抬头，见萧祁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又接着道，“而且柔妃姐姐也没有为后的心思，林太傅的提议，确实有些不妥当。”
“烟儿是如此想的吗？”
听到烟儿的回答，萧祁有些失望，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听到烟儿觉得不应废弃皇后的言论有些烦躁。
他都想将皇后之位给烟儿了，难道在烟儿心里，竟然从未想过做他的妻子吗？
陆寒烟不明所以的问了句，“那不然呢？”
真是不明白萧祁怎么想的，自己如此大度，如此善解人意，又没有让萧祁为难，他有什么可不满的。
“今日早朝，有人提议烟儿可为皇后……”
“噗——咳咳，咳咳咳……”
陆寒烟一听这话，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瞪大眼睛一副你说什么的样子瞧着萧祁，“皇上再说笑吗？”
“烟儿，觉得朕是在说笑么。”萧祁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让她知道这并不是玩笑。
“皇上，”陆寒烟咽了咽口水，试探道，“臣妾伴驾时日尚短，且并没有什么卓越的贡献，实在担不得皇后之位。”
天啊，陆寒烟心里简直想骂娘，这是那个缺德的人提出来的啊，简直是不让她安生吗！
她刚刚出月子，想过些天安稳日子都不行吗，如今提议让她为后，依照皇后娘娘那小心眼的劲儿，今日的请安有自己受得了。
见烟儿一在推辞，萧祁抿唇低头，语气意味不明，“朕也觉得这个提议有些唐突，所以已经驳回了。”
驳回好，驳回妙，她才不想当什么皇后呢，当个只会吹枕边风的贵妃多好啊。
想作妖就作妖，看谁不熟暖就可以处理了谁，而且还不会落下一个善妒的名声。
“烟儿，你——”不想成为朕的妻子吗？
萧祁蓦然抬头，呼之欲出的问题卡在嘴边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要怎么说呢，可怜巴巴的问烟儿为何不愿成为自己的妻子吗？
他有预感，烟儿的答案，不会是自己想听到的答案。
“皇上？”陆寒烟见萧祁话说一半突然不说，不明所以的询问，今日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无事，”萧祁淡笑摇头，给烟儿亲自夹了一个点心，“朕只是想叮嘱你多用些，生孩子亏了那么多气血，得好好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