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仪嫔娘娘身子不爽利，所以特意让我去瞧瞧。”
他后背一身虚汗，被王太医问的心虚不已，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王太医一眼。
见人到现在还不说实话，王勉心里失望至极，可毕竟曾经对这个后辈也是给予过厚望的，不想他被皇上处罚。
“小李，这几日我停了安乐公主和皇后娘娘的汤药，研究了一下剩下的药渣，”
王勉直视李云，声音锐利严肃，“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何你方子是明明写的是安神的药方，而药渣，却是令人疲惫无力的软筋汤吗？”
李云：“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李云！事到如今你还想否认吗？！你可知谋害皇后娘娘的罪名是何！”
王勉气急败坏，从袖口处掏出一袋药渣摔在李云脚下，“这便是我从你给皇后娘娘熬药之后找到的药渣，你还要狡辩吗？”
李云望着地上的药渣，眼底充满不可置信，声音也渐渐染上颤抖，“这、这、这些药渣，你是从哪找到的？”
“怎么，你不是说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王勉已经五十有六的年岁，可身板依旧笔挺，有几缕白发掺杂在黑发之间，花白的胡子让他看起来像是个严肃的老头。
此刻他被李云气的脸红脖子粗，那双浓眉紧拧着，眼底一片厉色。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残害皇嗣，陷害嘉庆国母，这不仅是要砍头的罪，更是要诛连九族的啊！
“你做这些的时候，可想过你的父亲，他刚过七十大寿，你就这么——”
“可我能怎么办！”
王勉的话让他心中越发苦涩，他能怎么办，他反抗不了仪嫔娘娘，更得罪不起楚家。
他又没什么朋友，又有谁能救自己呢，他抱头蹲下身去，脸上尽是泪水，“我能怎么办呢，若不如此……”若不如此他的父亲连七十大寿都没机会过啊。
王勉叹气，“是不是仪嫔娘娘——”
“不是，”李云一口咬定，顶着满脸泪痕抬起头来，神色倔强不已，“没有任何人指使，都是我自愿的。”
“李云，事到如今，你还要为你背后之人背锅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没有背后之人，是我自己怨恨皇后娘娘，所以才出此下策的，和任何人无关。”
任由王勉如何劝说，他就是蹲在地上，眼神盯着地面，语气没有任何犹豫，无论王勉如何劝说，就是一口否认有背后之人。
见李云这样，王勉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这事还好，如今知道这事，定然是要给皇上一个交代的。
可若是如实说，李云免不了一死，他那七十岁的父亲……
“王太医，我知你为人正直，也知道你眼里不揉沙子，既然知道了，你就去皇上面前揭发我吧。”
“当初我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就想过会有今日，你不必心有怜惜。”
李云不是傻子，如今皇后娘娘那边估计也该发现端倪了，停了五日的药，估计安乐公主也该好起来了。
仪嫔那里，自己已经不能交差了，只能尽力不得罪楚家，或许父亲还有一条生路。
若是将仪嫔供出去，以楚家的势力，父亲断断是没有活路的。
“倔！太倔了！”王勉气的吹胡子瞪眼，手指着地上的李云破口大骂。
“小李，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若是将背后之人说出来，或许皇上仁慈，你还有条活路，你这样，只有一死！”
“死就死吧，”李云脸色颓废，五年前他决定接受楚家的帮助那刻，就已经注定他今日的结局了。
“罢了，这件事我会上报皇上，至于皇上怎么定夺，就看你的造化吧。”
王勉甩袖而去，临走之前，还深深看了眼地上的李云。
是个好苗子，奈何一步错步步错。
凤泽宫中，皇后确实已经察觉出异样了，自从那日王太医做主停了她的安神汤后，她的身体便越发好转。
还有安乐公主，如今也算是痊愈，只要今日不再起热，明日就可以不再封宫了。
“佩兰，太医院那边是否有什么动静？”
“娘娘说的是关于淑婉仪腹中孩子的事吗？”
“不，”云悠然摇头，“是关于安乐公主和本宫的安神汤的事。”
“王太医已经一连五日没来了，本宫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似遗漏了什么似的。”
云悠然说不上来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仿佛她遗漏了特别重要的一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佩兰想到今日王太医和李太医的争执，本来没放在心上，只是随口一说，“太医院那边倒是没什么，就是今早王太医和李太医在太医院起了争执。”
“似乎王太医被李太医气得不轻，直接甩袖而去了呢。”
王勉在宫中是少有的老固执，许多人都对他又爱又恨，医术高明为人正直，但就是思想有些迂腐。
可毕竟王勉是直接隶属于皇上的，因此哪怕众人对他不满，倒也很少有起争执的时候。
“李太医，是那个叫李云的吗？”
“正是。”
云悠然若有所思，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是为何会吵架的呢？
“李太医手底下都给什么人请平安脉呢？”
“有仪嫔娘娘，素贵人——”
“等等！”
云悠然打断佩兰的话，“你是说李云给仪嫔请平安脉呢？”
“是啊，原本仪嫔娘娘的平安脉不是李太医请，只是后来不知怎的，仪嫔就到了李太医手底下。”
“呵呵……”云悠然狰狞一笑，她算是知道自己漏掉什么了。
她还想呢，仪嫔竟然这么老实，这大好时机，她居然什么也不做？
看来不是不做，而是已经做完了，想到曾经自己和安神汤那些时日身体不适，估计里面就有李太医的手笔吧。
“佩兰，给本宫去查，本宫前些日子的安神汤，究竟是王太医亲自熬的，还是李太医经手的。”
云悠然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芙蓉宫的方向，若背后真是仪嫔，看来她可以好好利用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