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霄看着一旁的松子壳,结过沈倾城的手放到嘴边吹了吹,道:“如今碧芜病了,你身边也没个贴身的侍女,不如我再指派两个。”
沈倾城拿了颗松子扔嘴里,道:“倒也不用,我这么大个人了洗衣做饭熬药什么都会,自己照顾自己就行。”
钟离霄见她不愿要,也不再强求,复而看向一旁散落的账单道:“可有看出什么?”
沈倾城非常直接地摇头,道:“我暂时还看不出什么,只是需要一份天津卫的地图。”
她顿了顿,将松子咽下:“而且是标注了天津卫所有来福钱庄位置名称的地图。”
钟离霄叫出房梁上坐着的影一,道:“按照王妃说的办。”
影一一闪身,便直接落在了二人面前:“是,属下这就去办。”
眼见影一闪身消失,钟离霄便道:“不必过于担心,福来钱庄一直都算是大地标。”
他撩了官袍袖,给沈倾城和自己各斟了杯茶吗,道:“不必担心,来福钱庄是大地标,一般城镇地图上都会表得明白的。”
沈倾城点点头不置可否。
她当然知道同福客栈是大地标,就类似于现代的中国银行。
那六叔的那边的子侄也多多少少是个人物,中国银行行长可能是堂哥堂弟这种事谁又敢想呢?
钟离霄喝了茶磕过松子儿,便到书桌上处理起自己的政务来,沈倾城看着正午难得好天,铺展了一张纸,开始画窗外映着冬日暖阳的雪景。
约莫半个时辰后,影一便带着一大堆地图回来了。
他将印着天津卫图绘的一大堆画轴简图全都放在了钟离霄和沈倾城面前,说道。
“基本上没有非常全的地图,这些地图都是属下一张张仔细看过的……”
紧接着影一展开了一副署着去年日期的画轴道,“这一幅是去年最齐全的钱庄分布。”
言罢,影一拿出一张小一些的天津卫地图道:“这张到底地标并不全面,但是似乎绘制了三家来福钱庄新开的钱庄。”
沈倾城点点头,道:“所以我们的第一步,便是将钱庄的所在地汇总到一张地图。”
她拿过两张图比对了一会,在地标最全的那张地图上新标上了今年开的三家来福钱庄。
接下来便是钱庄的名字,虽然都是来福钱庄,但是该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所处城区街巷不同,全称自然也是不同的。
沈倾城紧接着又挑了几张图来标上全称。
她复而又找出来账单,比对着将“岳开”此账户前去存取过钱款的钱庄全都圈上。
影一看着疑惑不已,便询问沈倾城道:“这个是什么意思?”
沈倾城在距离中心点最远的一处钱庄标上了点,然后拽下了自己的发带一段绑在钉子上,另一端绑在笔上,然后绕着画了一个规整的圆。
“这是……”影一不解道。
沈倾城指着那个远道:“接下来我们便去天津卫,找这个圆圈内岳开名下的所有房屋,客栈,如果找不到,那么这个圆周范围内,一个客栈也不要放过。”
影一道:“可是王妃,我们的人手不够,要同上次那样接着请兰伯劳么?”
沈倾城摇摇头道:“请兰伯劳必定会惊动皇上,京城出现阿芙蓉这种事,必定会闹得人心惶惶,就连皇上自己也会乱阵脚。”
她顿了顿,手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一旦发生什么变故,现在浮在水面的线索可能到时都会因为波翻浪涌而沉入水底,反而对我们不利。”
钟离霄回应道:“你说得对,”他手指压在天津卫巡防营的位置,思考了片刻道,“我们可以向六叔借人手,正好这件事办完后,我们可以去天津卫过个年。”
沈倾城点点头:“听说天津卫的相声评书都是一绝,正巧到时候过年我们去听一听。”
说完沈倾城又有些懊恼:“瞧瞧我,案子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便先想着玩了。”
钟离霄揽过她的肩道:“等事情办完了,这个年我们可要好好玩一玩。”
……
沈倾城决定第二日便启程出发前往天津卫,她回到寻梅阁后便自己打包好了行礼,钟离霄则暂时脱不开身。
朝中刚刚封新王,加上阿芙蓉之事不宜太早宣扬,故而钟离霄也实在是找不到理由陪沈倾城一同去天津卫,碧芜又受了伤需要静养,钟离霄实在不放心只能叫影一陪同沈倾城前往。
自己则带着影二驻守京城。
沈倾城自己也点了叫绯月的侍女跟着,绯月虽不比碧芜武功高强,但是胜在事事心细,手脚麻利。
临行前的钟离霄像个老妈子似的,事无巨细叮嘱了沈倾城还不够,甚至一样一样检查了沈倾城的冬衣靴袜暖炉汤婆子一类物件有没有备齐。
最终才目送着沈倾城上车离去。
去天津卫的路途并不远,沈倾城抱着汤婆子睡了一天一夜便到了,装扮成小厮模样的影一掀开帘子,道:“王妃,到沈宅了。”
沈倾城下了车,徐徐多多的丫鬟婆子迎了出来,走在最后的穿着华贵,望仙髻盘于头顶,额上戴着珠翠垂坠下来,发梢襄着白绒,衣领用的都是银狐皮。
见沈倾城下车来,女子赶忙上前道:“臣妇参见靖王妃,靖王妃安好。”
女子说话间戴着点吴侬口音,听着便不像京津人。
沈倾城道:“免礼免礼,敢问夫人如何称呼。”
女子也不怕生道:“臣妇原来当得王妃一声三堂嫂,我夫君在巡抚府行三,便是你要找的来福钱庄总管事儿的。”
她顿了顿,羞怯一笑道:“你若愿意,唤堂嫂折枝便可。”
沈倾城也笑道:“好,折枝。”
许折枝挽起沈倾城的手道。
“堂嫂又千恩万谢没能同你说,当日要不是你求靖王爷向皇上谏言放了沈家,只怕我相公现已身首异处,我也不知在哪个勾栏投井自缢,若不是倾城堂妹……”
她回挽许折枝的手道:“无事的,堂嫂,堂妹不过是为沈家尽一份力罢了,六叔这边家大业大,本无罪责,何苦要同京城安乐侯沈家一并死,断没有这道理,折枝不如此。”
沈倾城点点头,只见折枝领着她穿过小叶松林和假山园景,便来到了沈宅院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