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城再次骑着马向前,她将钟离霄和江清远最后一次在众人眼中所在的位置标上了点。
然后一圈又一圈地扩大范围开展地毯式地搜索。
沈倾城说是在搜半个时辰,但其实还没到一刻钟,她便在雨中昏了过去。
若不是碧芜眼疾手快,沈倾城已经栽到了地上。
碧芜赶忙将沈倾城抱上自己的马,冒着雨赶回帐中。
帐中还熬着药,碧芜为沈倾城换下了潮湿的衣服,将汤药一点点给沈倾城灌了下去。
沈倾城喝了药明显好转,有上升趋势的体温维持在了正常水平线上,还有了往下降的趋势。
她没躺一会就行了,碧芜连忙上前搀着她道:“王妃,影一他们还在搜呢,你在等等吧,王爷受伤这么重,王妃若是再病倒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如何同王爷交到?”
沈倾城喝完药一抹嘴道,沙哑:“王爷生死未卜,我又哪里放得下心。”
她道:“我还要去,碧芜,替我备上斗笠和蓑衣……”
“王妃!”
沈倾城叹了口气,从帐中翻橱柜翻出斗笠和蓑衣,为自己穿戴上,再次向帐外走去。
雨小了许多,林中的道路依旧泥泞,沈倾城将之前道路记得烂熟于心,再次一圈绕一圈地地毯式搜索。
她虽然没有发烧,但是身体已然很不好受,仿佛浑身力气都被掏空了那样地疲劳。
沈倾城四肢一软,直接从马上跌了下来,蓑衣上沾了大片泥巴,却还是没有摔伤。
她缓慢地从泥坑和雨水中爬了出来,发现身下的灌木丛中多了一道缺口。
缺口下是许许多多的灌木枝蔓和树叶,沈倾城拿过一根断掉的树枝仔细端详,发现这并不是新茬。
而且她刚刚摔下来,砸中了灌木丛,按理说她应该被灌木的木刺扎到的,可她没有。
这一丛灌木仿佛碰一碰便散架了,很显然是有人堆在此处的!
沈倾城一边用小刀劈着灌木,一边往深处走去,走过灌木丛,她忽然发现了一条自己搜了那么长时间却从未见过的一条小道。
小道格外长,蜿蜒绵延,几乎看不到头,在电闪雷鸣的雨夜中,像是一条通往冥府的道路。
沈倾城看不清小路上的脚印,顺着水洼继续向下走去,她不知道何事才能走到头,但是找到钟离霄这个念想,总能给予她无上的勇气。
作为皇家狩猎场的鹿林苑很大,两座山一个山涧全都囊括其中,除了此地本就钟灵毓秀。
传闻猎场最深处还并未有人前往过,是以每次狩猎,都划定了一条边界线,过线扣除的分数是极为严重的,同时也保证了许多勋贵子弟的人身安全。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这猎场深处也总会迎来那么些失足到访的不速之客。
钟离霄悠悠醒转之时,身旁的江清远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他拖着伤病的身躯探了探江清远的鼻息,虽然微弱,但人到底是还活着。
两人身上的伤口都红紫相间,汨汨渗血,有些地方甚至还深可见骨。
钟离霄微微一动,身体反应给他的便是钻心的痛。
疼痛缓过劲儿来后,钟离霄开始打量四周,外面雨声窸窸窣窣,此处却干燥舒适,只能闻到雨天的潮气,也吹得道刺骨的寒风。
那只棕灰色的熊躺在二人身,已然没了生息。
这里应当是一处山洞,雨吹不进来。钟离霄扶着洞壁,解下潮湿的衣物,将身体挪到了棕熊身边取暖。
额叶生疼,上边留了一块疤,轻轻摸上去还有刚刚凝结的血痂。
身上暖和了,钟离霄的记忆也逐渐回笼。
四个时辰前。
钟离霄和江清远几乎抱着必死的心态,将棕熊向树林深处引去。
棕熊怒吼着向沾满血腥味的二人冲了过来,他和江清远对视一眼道:“分两边跑。”
末了钟离霄又补充道:“若是他朝你那边追,我便过去救你。”
江清远脸上显然是不太相信,但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寻至岔路口,他们不约而同地朝不同的方向奔去。
棕熊和愣了愣,选择去追身上血腥味更重的钟离霄。
钟离霄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的腿也并没有好上多久,这一刻便迎接死亡还是心有不甘。
他旋身上书,射出一箭,瞄准的方向仍是熊的眼睛。
江清远大概跑了便不会再回来了。
箭矢在钉入中心眼眶之前被它拍掉了。
钟离霄顾不得再多想什么,再次从天而降落到棕熊背上,一道直插他脑干而去,然而这头棕熊的皮毛格外厚实,而且油光水滑。
它只是做了一个转身的动作,钟离霄手中的刀便从它的皮毛上滑开,什么也没留下。
但这个动作却成功激怒了棕熊,于是它愤怒地吼起来,并将钟离霄从后背上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