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麻药还没完全败尽的原因,姜央的眼神看上去还有些迷离,看向顾御城的眼光温顺迷茫。
“醒了?还疼吗?”
他的声音透着丝丝疲倦和沙哑。
“疼,你呢?抹脖子的感觉很痛苦吧?”
姜央逞强般地戏谑他。
顾御城面色一沉,手不由自主地去摸脖颈,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种冰凉之后的窒息与痛楚。
“以后再也不要做那种傻事了好不好?”
她的声音微弱。
“嗯,嗯?你怎么知道的?”他后知后觉。
姜央狡黠一笑道:“我算出来的。”
顾御城:“……”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一会儿,民政局的人会过来给我们办理登记手续,你坚持一下。”
“嗯。”
见她随口就答应了,顾御城赌她根本没听清楚什么话。
果然,当民政局的人来到后她懵了,“这是?”
“傻丫头,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你们要登记了,来我们给你整理一下。”
“啊?登记?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疼痛和事出突然,姜央本能地抗拒,不想配合她们。
“听话,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嗯?”
顾御城的尾音上扬,有点压迫感也有丝丝诱惑。
姜央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嗫嚅道:“我还没想好呢。”
“想什么?白沐泽吗?几年未见,把我当备胎了吗?”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那段回忆让他沾染了丝丝不悦,他说话的口气隐隐不快,眸光落在她细长白嫩的脖颈上,神色暗淡了许多。
姜央顿时觉得脖颈凉飕飕的,缩了一下脑袋,像个鹌鹑一样怂:“你再不醒来,备胎都没你份。”
“嗯?”
“呃,我是说没有备胎,你若是永远不清醒,我就给自己立一块贞节牌坊,直到……”
她在影射顾御城不知好歹,她为他守了好几年,他一睁开眼就质疑她。
“噗嗤”南嘉几人忍俊不住笑出了声却被顾御城一记眼神给止住了。
但是嘴硬不代表有反抗力,姜央一边抱怨着,被南嘉几人扶起来,顾宁和于飞帮助她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吉服,又化了一个淡妆。
一番折腾下来,她疼得冷汗直流。
几个女孩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尤其是顾宁,毫不客气地指责顾御城。
“我就纳闷了,你急啥啊?等她能下床了,至少不疼了再领证不可以吗?”
顾御城扫了她一眼,眼底隐隐的有些许警告,顾宁脖颈一凉,立刻闭紧了嘴巴。
对这个清冷的弟弟她一直有种说不出来的敬畏,就算她比他大了几岁也被他死死压制着敢怒不敢言。
其实不只是她,自从他当上顾家的家主后,父亲和母亲对他也有几分敬畏。
他似乎生来就有王者气度,随便一个眼神就能碾压别人的气场。
收拾完后,顾宁几人又把他们都挪到轮椅上,靠在一起,勉强照了一张照片。
十几分钟后,他们二人躺在自己的病床上,每人手里一张鲜红的结婚证。
姜央怔怔地盯着结婚证看了半晌,突然道:“万恶的资本家,把民政局请到病房来,又不是你家开的。”
说完后扭头看着他继续道:“你是不是做了亏心事,怕我后悔不要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大脑已经清醒了,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笑容贼贼的。
“是的,的确怕你不要我了。”他在心里回答她。
“骗子,连个戒指都没有。”
“戒指和婚礼都会有。”
半个月后,顾御城基本上能够行动自如了,这得亏了这两年多的时间姜央一直没停下给他做按摩和康复。
乔宇是肌肉贯穿伤,已经基本康复了,许地的胳膊断了一条挂在脖子上,整日在他的病房和姜央与顾御城的病房间来回溜达。
他想把这两年多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快点告诉顾御城,好让他赶紧适应环境。
姜央和顾御城住在同一间病房里,却依然躺在病床上,她的小腿骨折了,没有几个月是不可能行动自如了。
这次换做顾御城来伺候她。
今日的午餐是炖乳鸽、猪肝、青菜和水果,姜央看了一眼顿时不乐意了。
“整天让我吃鸽子,腻死了,还有猪肝,我的脸都快变成猪肝色了。”
说完她抚摸着自己的脸,气恼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顾御城苏醒的瞬间,她也秒变回了两年前那个任性、明媚、灵动、狡黠还有几分高贵气质的女孩。
顾御城端着饭,低头看着床上的女孩,两年多不见,她变得成熟了很多,脸上的婴儿肥缩水了很多,看上去越发迷人,就像一只水蜜桃一样散发着致命的魅惑。
可是他却只能亲吻她,不能干更多的。
自从他醒来后,已经记不清吻了她多少次了,早就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情欲了,急切地盼着她快点康复出院。
“乳鸽有利于伤口愈合,猪肝补血,青菜让你肠胃蠕动不容易干结,水果给你补充维生素,所以必须吃。”
他的话很温润但理直气壮不容拒绝。
“不吃!我要吃鱼!”
姜央倔强地把头扭到一边去。
顾御城没搭理她,用汤勺盛了一点汤放到嘴里尝了尝,“鱼是发物,不利于伤口愈合,想吃就快点让伤口好起来,所以还是要多吃鸽子,这汤不冷不热正好吃,你要再不吃,我很乐意喂你吃下去。”
说完又喝了一口汤,却不咽下去而是朝着姜央的嘴凑了上来。
“好,我吃行了吧。”
姜央见状急忙捂着嘴躲闪。
顾御城却不给她后悔的机会,一把撅住她的下颌,捏开了她的小嘴,然后把嘴里的汤渡给了她。
姜央被动地咽了下去,然后抢过汤碗,“我吃,我吃。”
说完端起碗“咕咚咕咚”地大口喝汤,又夹了一块猪肝放进嘴里大口嚼着,同时挤出了一个痛苦的笑容给他看。
顾御城却别过脸去,故意忽略她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监督姜央吃完了饭,顾御城收拾好碗筷又陪她说了一会儿话,看到她又开始打哈欠了,便扶着她躺下去。
许是元气大伤的缘故,也或是许久以来一直紧绷的心弦突然松弛了特别疲劳的缘故,姜央躺下后没二分钟便沉沉睡去。
顾御城给她盖上被子后轻轻地走了出去。
来到隔壁的房间,那里堆放着没来得及清理的婴儿用品。
乔宇等人已经陆陆续续把这期间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乍听到姜央怀孕又流产的消息时,他的心脏骤然疼痛起来。
比他回忆起玺灵的死以及眼看着钟璃死去时还要疼痛,那可是他和她的第一个孩子啊,就那样从冥冥中来又在冥冥中去了。
他们甚至还不知道它长得像谁。
他缓缓地坐下来,拿起两双小鞋端详,那是一蓝一粉的两双鞋,很明显是姜央在怀孕早期的时候为一男一女两个婴儿准备的。
把鞋子放在胸前,他似乎感应到了姜央在准备这些东西时的殷切期盼,同时也能感受到她失去孩子后的伤心无助和绝望。
房门被轻轻地打开了,乔宇悄然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