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老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炼房,站在门口叹了口气,这才推开炼房的门,默默地用方才顺便从柴房中拿出来的扫帚开始扫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几片碎片上还带了点血迹,静静地待在地上格外得显眼,想来黑长老头上的伤就是从这里来的。
空气沉默了许久,只有扫帚扫过玻璃的声音格外得刺耳,过了一会儿恕善才缓缓地开口:
“白长老,感谢您能向着小生。”
“寨主,您这是哪里的话,老夫可是看着您长大的,不向着您那该向着谁呢?老寨主吗?老寨主都去世这么多年了。”
“白长老,您知道小生要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老夫当然知道,黑老他就是太过于偏激了,或许是祭祀大典将至刺激到他了也说不准,他才会想到这种办法。不过说到底他也为谕神寨的以后着想,才迫不得已这么做的,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多年......您也知道,毕竟他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与老寨主一起,可以随意进出炼房的人,他断然是知道七生蛊需要的是什么,却从来都不曾与我们说过。而老夫和绿老若是没有寨主的允许,也就只能扒着门往里张望的份。”白长老将掉落在外的蛊虫小心翼翼地挑了出来放在一边,再用扫帚将碎片扫成了一堆,“黑老他其实打心底也想在不伤害别人的情况下炼成七生蛊吧。”
“这些道理小生都懂,只是......小生实在无法忍受他为了炼蛊买通了那个店小二,一次两次想要对褚谷主徒弟下手的心。”
恕善将七生蛊用不透光的罐子装了起来,随后从架子的最高处拿下来一个木箱子打开,他把罐子平平地放进了木箱子之中,上了锁,放回原位。
“老夫方才带他下去的时候感觉他的表情很平静,就好像黑老早就已经想到了自己会有这种下场。”
“黑长老他从来都是个谨慎的人。”恕善走过白长老的身边,“白长老,这里就麻烦你了,小生先去看望一下褚谷主。”
“明白,寨主慢走。”
......
绿长老正想要运起轻功时,才忽然想起身旁的鸳鸯并不会武功,所以在背着褚槐回去的时候也就没有用轻功,而是与鸳鸯相同速度地快步走在回客房的路上。
鸳鸯时不时地转头看向绿长老背上的褚槐,脸上是满满的担忧与歉意。
都是因为保护自己,师父才会受伤的......
“鸳鸯,你真的不用那么担心的,我真的没事。”褚槐轻叹了一口气,总算是受不住鸳鸯频频朝自己看来,以及她那像看病危医患时的眼神。
“可是师父你流了那么多血……”
“我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我常年习武,身体自然要比普通人好上许多,再加上我本身就会点医术,知道怎么样才能将损伤降到最低。”
“是啊,姑娘,像我们这样的人,这点小伤其实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的,反正很快就好了。”绿长老在一旁也忍不住插嘴道。
“真的是这样吗?”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听他们这么说来,似乎真的是自己有些担心过头了,但是她始终还是不愿意相信绿长老所说的这只是一点小伤。
“姑娘,您若是还不放心,那不如就让谷主在床上躺上个几日养养伤,您亲自监督着他。”
褚槐有些不满:“喂,绿长老,这是不是有些过了啊,我又不是弱不禁风,为何要躺上这么久?”
“这不是姑娘担心您嘛。”绿长老笑得很是开心,只是以褚槐这个角度,看得并不是那么清楚。
“嗯,我觉得绿长老说得有道理。”鸳鸯略加沉思,觉得褚槐确实也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师父你就好好养伤吧。”
褚槐望向天空,近乎透明的云在空中晃晃悠悠,他的心情也像云一般……我真的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啊!
“老夫就把你们送到这里了,你们若是还有什么需求的话,找白长老就行。”绿长老将褚槐在鸳鸯昨夜住过的那间房间前放了下来,笑着看着两人,随后一跃上了栏杆,身子向后倒去。自从见过白长老如此下楼以后,绿长老发现,这样确实方便了许多。
“绿长老!”鸳鸯一惊,慌忙趴上了栏杆,往楼下看去,只见绿长老稳稳地站在地上。
走了几步以后,转头看向鸳鸯,“怎么了吗?鸳鸯姑娘。”
“没……没事,您慢走。”鸳鸯松了一口气,这里的长老怎么都那么喜欢吓人呢。
“我觉得真的没有必要躺着,我的伤口已经不疼了。”才被鸳鸯扶上床的褚槐,就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很快又被鸳鸯按了回去。
“不行,师父,就算伤口不疼了也要好好地休息,不然伤口就不会愈合了。”
褚槐哭笑不得,“明明我才是大夫吧?”
“那就更不行了,您明明知道自己是大夫,却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大忌!”
“我怎么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您也不知道闲下来了就好好休息一番,净想着到处瞎走。”
褚槐还没想好该如何反驳鸳鸯的话,她的声音又再一次响了起来。
“不过说实话,师父,谢谢您。”
“谢我做甚?”褚槐不解。
“谢谢您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救了我,若是没有师父替我挡的那一下,我可能真的就要命丧黄泉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做师父的,若是连自己的徒弟都保护不好,我又有什么资格当你的师父呢?”
“师父……谢谢您……”
敲门声在适宜的时候响起,恕善有些尴尬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小生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恕大师哪里的话,怎么会打扰呢,快进来吧。”褚槐又一次想坐起来,结果还是被鸳鸯按了回去,只好认命地平躺在床上,扭头看着还站在门外的恕善。
鸳鸯站起身来,将床边的这个位置让给了恕善,自己则是走了出去,“想必恕大师来找师父,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也快到晚饭的时间了,我去帮师父准备一些清淡的食物。”
说完,鸳鸯立刻为两人关上了门,即使她知道恕善并不是这样的人,甚至还是自己的恩人,但是每次正对上他笑着的脸,以及他不带任何笑意的双眼,她总会感觉到浑身一凉,是从脚底到头顶的寒意,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让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