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鸾清河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入眼的便是夏渊与温喃正凑在一起小声地说着什么。
“大师兄,你醒了呀。”
夏渊见温喃突然话题一转,原本停留在温喃身上的目光,稍稍分了一点在鸾清河的身上。
“大师兄,你终于醒了。”
“花神医呢?明明答应说等我醒了就告诉我师父在哪里的。”
“说起来,好像自从花神医出去以后,我和温姑娘两个人好像就没有再见过他了。”
“是啊,也不知前辈他有没有找到师父。”
“我去找师父。”鸾清河掀开被子,下床。
夏渊想要伸手去拦,却被鸾清河重重地推开,险些跌倒在地,温喃赶忙抱住他,帮他稳住身子。
“多谢。”
在花无谅的药物作用下,鸾清河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夏渊的功夫远不及他,自然是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摔门而去。
“夏公子,我们快点跟上大师兄吧。”
“好。”
对于这个冲动的大师兄,两人自然是不放心的,虽说武功高强,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人是他的对手,但还是害怕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鸾清河才走到前厅,却被里面的人喊住。
“清河,你来的正好,你来看看这些人里面有没有那个人。”
鸾清河转头,只见花无谅正在冲着他招手,他的旁边坐着一个陌生的男子,以及......他们两个人的前面站着一排六个黑衣男子。
鸾清河一眼扫过六人的身形,并冲着他们各挥了一拳,六人截拳的姿势各不相同,都在暗示着这六人的武功并非一般,随着一个个的试探,鸾清河眼里的光,也慢慢黯淡。
“都不是。”鸾清河的语气最终降至冰点。
“那暂时可以排除西北王城了。”花无谅示意容南风让这六个人回去,“剩下就只有楼兰古城了。”
容南风招了招手,暗卫甲便从房梁上跳了下来,领着六人离开了林宅。
“清河,你与我一同去楼兰古城。”
鸾清河瞥了一眼花无谅:“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怕是你自己一个人连楼兰古城在何处都不知道吧?”
鸾清河被花无谅说的哑口无言。
“夏公子,温姑娘,要听就进来听吧。”
这把此时正躲在门外突然被点名的夏渊和温喃吓了一跳,夏渊捂着后脑勺,有些尴尬地笑着从门口出现:
“嘿嘿,被你发现啦。我们也一起去吧?”
“这是自然。”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鸾清河显然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清河,别急。我刚刚就已经让林教主和林小公子还有秦汉去宅子后面找路了,林小公子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去到过那里的人,凭借林小公子天生的记路能力,相信很快秦汉就会来通知我们。”
“小花花。”容南风戳了戳花无谅,“其实我也去过楼兰哦。”
“你别插嘴!”被拆台了,真不爽!
就在花无谅刚说完的时候,秦汉正好从屋顶一跃而下,站在门口,朝着众人说道:“走吧。”
林曜坐在戈壁滩上,摸着身边唯一的这颗枯树,对林玄说:“当时的我应该就是在这个地方回到戈壁滩的了。”
“只不过这夜里......会不会妨碍到你找路?”
“这倒不会,只是我有些搞不懂花神医,为什么那么着急夜里赶路呢。”林曜望着楼兰的方向。
沙漠上黑漆漆的一片,像是蛰伏着野兽一般。
寂静,仿佛在讲述深夜的恐惧与危险。
“看着花兄带回来这么些个人,我还以为就在他们之中呢,没想到还是要你带他们去找那什么楼兰。”
“嗯,搞不懂呢。”
林玄在林曜的身边坐下,与他一同望向远处的黑暗。
不过,他们也来得忒慢了吧......
当几人终于见到林曜所述的那扇白色石门之时,经过了一夜不休地赶路,天空已经开始泛白。
“竟然真的又让我找到了。”林曜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古城,心中有充满了成就感,竟然真的能沿着离开时的路,重新找回到这个地方。
“辛苦你了,林小公子。”花无谅扶着有些酸痛的腰,果然上了年纪,就容易腰疼啊。
“花神医哪里的话,助人为乐可是我们教规的第一条!”
这日曜教真的与民间传说的不太一样啊。容南风走在队伍的最后,抱着胸思考着。
当褚槐正蹲在院子里认真地晒草药时,总觉得有人在捣鼓自家的院子门,但是他只是朝着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继续低头,不想理会。
“恩公!”
褚槐抬头,四下并无人。我这是......幻听了?
还是继续给药材翻面吧。
只是没过多久,褚槐面前的光,被人挡住。
“你别踩着我的宝贝们了。”褚槐拍了拍眼前的这只脚,但是很快,他便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我不是一个人住的吗?这只脚又是谁的?是谁闯进了我家?
褚槐猛地一抬头,悬着的心在看清林曜的脸之后落了下来,与此同时,他的表情也冷了下来。
“你来做甚?”差点,差点我冰山的形象。
褚槐站起身来,捧着竹篾织成的草药篮,一摇一晃地往屋子里走去。
“这位兄台,你的脚怎么了?”
褚槐看了看站在林曜身后的花无谅,又看了看自己的脚:“蹲麻了。”
“这样啊......”花无谅摇了摇扇子,略作思考。
褚槐不再理会这些人,自顾自地进屋整理药柜。
花无谅抱着胸斜靠在窗户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褚槐。
“卖糖葫芦喽。”
“胭脂水粉看一看了。”
楼兰的街道很是热闹,与沙河镇的萧条大不相同。
明明坐落在大漠中心,却抬眼不见一点黄沙,一条河流自南而北横穿整座古城,乌篷船摇摇曳曳,驶出桥洞。
河岸两边的建筑完全不似西北独有的风格,反而是与江南的黑瓦白墙青石巷异曲同工。
“若不是自己来过,我真的不敢相信这竟是在沙漠之中的城镇。”夏渊一手拿着一根糖葫芦,一手拿着苹果糖,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建筑。
“真该感谢师父愿意带我们来。”温喃看着夏渊好奇地到处乱看的样子,着实觉得有些可爱。
“哇,温姑娘快看,是青楼耶。”夏渊指向不远处。
朱红色的大门顶端悬挂着黑色金边的楠木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提着“风雅阁”三个字。
醉醺醺的纨绔公子哥踉踉跄跄地从朱漆门里走出来,身旁还扶着腰肢柔软,肤若凝脂的年轻姑娘。
“公子,您慢点。”
打扮花枝招展,身形有些臃肿的老鸨站在一旁,用手中的圆扇半遮住明显有些白得过分的脸,笑得几乎看不见眼:“公子常来啊。”
“怎么?你想去啊?”温喃见夏渊看得出神,有些不满地打趣道。
“怎么可能,我心里只有温姑娘一个人。”夏渊见温喃的表情有些故作轻松的样子,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贫。”温喃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乎察觉不到的弧度。
本来还是悠哉悠哉飘着白云的天空,突然间像是被乌云染了色一般,沉沉地压了下来。
雨点一滴一滴,越来越大地打在河面上,淋湿了行人的发丝,也打湿了,褚槐方才才晾在院子里的草药。
“我刚晒的药啊......”褚槐扒拉这门框,看着院子里被暴雨打得七歪八斜的草药,很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