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海隆的背影刚在甲板上消失,涌来的人潮已经挤到了船舷处。
虽然潮头的旅客已经发现不妙,开始裹足不前,并且在风雨中大呼小叫着不要再向前涌。
但后面的人仍然不管不顾拥挤着,很快便挤得前排旅客像下饺子似的,一连窜的从船舷翻落了下来,倒栽葱着坠向海面。
运气好的落在深水区,吃水后接近20米的船高还不致命,最多也就是手臂、脊柱骨折,不被海浪卷走的话,能有一丝生还的机会。
运气不好落到了掩藏着礁石的浅水区,那必然是一命呜呼,即便飘上来也成了破碎的尸骸。
站在救援艇的甲板上,望着染红的海水随着瓢泼暴雨晕开,田福生拿着扩音器,怒吼道:“柳海隆你在搞什么鬼?
所有人准备打捞落海的伤者。
全体行动起来,快、快、快、快!”
随着支队长一声令下,救援舰开始打捞伤者。
而这时柳海隆已经跳回到了田福生身边,一脸晦气的开口解释道:“支队,那船长是个雏,学过的‘遇海上难应对常识’都就着鱼粥喝进肚子里了。
触礁后随便放客人上了甲板,完全乱了套,我刚才差点被人挤下来,不得已才…”
“别废话了,看到船长了吗?”田福生神情凝重的打断了手下爱将的话。首发
“没看到,他根本就没出头。”柳海隆摇摇头说。
“那你马上再上去,一定要跟船长取得联系。
咱们必须借助他的权威性,才能展开全面救援。”田福生道。
“是。”接受了命令,柳海隆没有讨价还价,脸色一肃,立正应道。
转身仰头,往自己爬下来的链梯望去,借助闪电的光亮,望见不过片刻功夫,链梯竟然已经爬满了人。
不过使用这种特制软梯需要经过专业培训,而且倾盆大雨、呼啸飓风的侵袭也让攀爬难度增加不少,能向他一样成功脱险者根本一个都没有。
“这个船长真是该死!”望见自己亲手搭建的救生索道变成了地狱通道,柳海隆义愤之下咬牙切齿的怒吼一声。
情不自禁的咆哮着解释道:“那条链梯是让救援人员爬上船的,你们用不了,别在找死了!”
“这时候又装好心,想活的人找死你挡得住吗,还不去找船长!”话音落地,他身后传来田福生的斥责声。
柳海隆咬咬牙,不再徒劳的废话,仍然利用标枪式抛绳索道朝遇难船只爬去。
田福生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握了握拳头,喃喃说了一句,“拜托了海隆!”
收回目光,开始继续指挥救援。
片刻过后,风浪变得更加湍急,遇难的客轮船体开始缓缓摇摆,出现了倾斜现象。
这种体积的轮船一旦倾倒,不要说正好砸向救援船只所在的方向,一定会连船带人砸成饼饼。
就算砸不中,单单其庞大船体下沉产生的漩涡,也足以裹挟着牛蹄港海难救援大队第三支队的全员殉葬。
“鱼蛋板板,这下可糟大糕了!”望着摆动的客轮,被暴雨浇了几十分钟都挺立如松的田福生,打了个寒战,顾不得再管其他。
用卫星电话沟通了支队里唯一的抢险船,急声询问道:“洞补的怎么样了?
海底潜流的流向方向,一会有可能让客轮倒出浮礁区吗?”
“破洞可以修补的地方已经补得差不多了,临时开开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潜流的方向一直是直朝着礁石冲刷,短时间内应该不可能改向。”等待片刻,电话里传来了不幸的消息。
柳海隆闻言沉吟片刻,咬着后槽牙吩咐道:“修补完破洞,你们马上离开浮礁区。”
而这时已经再次登上客轮甲板的柳海隆,终于找到了遇难船只的大副,来不及解释太多,直接厉声质问道:“船长呢,你们船长呢?”
“别管船长了,能逃命就赶紧逃命去吧!”跟几个水手一起搬着条橡皮救生筏,犹犹豫豫不敢忘海里跳的大副,以为眼前的精悍青年是船上的乘客,苦笑着道:“仓库里还有救生筏,救生衣也不缺…”
“我是牛蹄港海上救援大队第三支队的行动族长,接到你们的求援信号,来救援的。
你们船长呢?”柳海隆急声打断了大副的话,再次质问道。
“救,救援队真的来了吗,我刚才听那边有人起哄,挤得人仰马翻,没敢过去,没想到真是救援队来了!”大副闻言惊喜的瞪大眼睛,一把抓住柳海隆道:“救救我,快救救我,船都开始摇了,就要沉了啊!”
说着说着眼睛里竟冒出了泪花,合着雨水滑下了面颊。
“你真的是这艘船的大副,难道一点海难应对训练都没接受过吗?”柳海隆看到大副的表现,实在无法理解,不禁脱口而出道。
“我,我们的情况有点特殊,现在来不及解释了,总之只要你能保证我的安全,绝对有天大的好处,我一定报答…”大副不耐烦的许愿道。
现在的确不是管这些闲事的时候,柳海隆闻言皱皱眉头,没好气的插话说:“救援遇难船只是我们职责,不过想要履行好这职责,必须你们船长的全力配合。
他现在到底在哪?”
“他跑了,”大副终于咬牙切齿的道:“那家伙是中级武者,船刚触礁就架着救生艇跑了,连我都没管。
真是个该死的垃圾!”
“跑了。”鉴于遇难船只上的种种怪现象,听到这个出人意料的答案,柳海隆已经并不惊讶,马上做出了次要选择,“你们船长既然已经不再船上了,那么按照《海难法则》作为大副的你必须全权履行船长的责任。
维护遇难船只的秩序。”
“我,我干什么,维持秩序,不,不,不,我现在只想离开这条破船,去安全的…”大副闻言气急败坏的道。
但话说了一半突然梗住,望着远方一道从破开的乌云裂口直照向海面,不断向客轮移动的天光,目瞪口呆的道:“那,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