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上那里出来,宋挺就变得聪明了。
皇上对慕容采薇好奇,自己就该好好了解一下她。否则哪回皇上心血来『潮』,突然问起慕容采薇,自己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可就尴尬了。
于是立刻召来中城兵马司指挥使和孙旺,仔细询问。
慕容采薇上次因为杀人嫌疑,进了大牢,已经让她成为京城的名人。
一个千金大小姐,不在府里好好呆着,跑到边地去做生意,也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
官宦之家的收入来源,正常的情况下,一是俸禄,二是土地上的租子和出产。
随着各家人口的增加,正常的收入,已经远远不能满足需要。
要想维持体面的生活,发展壮大家族,就得有更多的钱。
要想有更多的钱,一是贪污受贿,敲诈勒索,二是做生意赚钱。
如今做生意虽然仍然叫人瞧不起,但是,官宦之家做生意,其实早已经是个普遍现象。
包括皇亲国戚在内,也有许多人在暗中做生意。
但一个大小姐跑到边地去做生意,仍然是一件新鲜事儿。也就难怪皇上好奇了。
为了方便皇上召唤,六位内阁大学士都在武英殿办公。
刘处机从皇上那里出来之后,就回到了武英殿,
此时已经是申时末,快到酉时初了。
内阁大学士马津城见刘处机回来,就顺口问了一句。
“觐见皇上之事如何?”
“还好,皇上今儿个心情不错,等朝贡的来了,兴许还会召见。”
“朝贡?不过年不过节的,谁这个时候来朝贡啊?”
朝贡虽然没有规定特定的时间,但大多数都在冬天来。多年以来,已经形成惯例。象现在这样夏天来的,还真就不多。
“马阁老,莫非你还不知?”
“知道什么?”
“鲁甸羁縻州那边达瓦人人来朝贡的事儿啊?”
礼部、鸿胪寺都是归马津城主管的,朝贡这样的事情,在正常情况下,这两地方应该向他禀报。
如今刘处机这边都知道了,皇上还问起了,做为主管的大学士,他竟然还不知道。
也幸亏皇还没有召见他,如果皇上召见,一问三不知,给皇上留下什么印象,可想而知。
一见马阁老的样子,刘处机就知道,他是真的没有得到下面的禀报。
“按说他们想来朝贡,一定会先来禀报礼部和鸿胪寺。五城兵马司那边回来了人,也说有人前去鸿胪寺和礼部禀报。要不你打发人去礼部问问,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儿。否则下回皇上问起来,你却不知道,就未免尴尬。”
同僚之间,本来忌讳这样说话。
但刘处机和马津城私交甚好,说话也就不顾忌。
“快要放衙了,我还是顺便过去一趟。”
放衙,就是衙门下班,也叫散衙。一般是酉时。上班是在卯时正,所以又叫“点卯”,官员们上班,则自称应卯。
出了紫禁城,就是千步廊。千步廊的宫墙外面,就是六部衙门等中央衙门所在。
左边是礼部、吏部、工部、户部,钦天监等文衙门,右边是兵部、刑部、都察院、九门提督等武衙门。
内阁大学士亲自来了,礼部的大小官员,自然是一片慌『乱』。
礼部尚书和左右侍郎自然亲自相陪。
一问起朝贡的事情,三人也浑然不知。
急忙叫来主宾清吏司的郎中,郎中想了半天,这才想起下午有人似乎来说过此事。
但一见三人面『色』严峻,郎中心里害怕,就支支吾吾地,顾左右而言他。
三人都是在官场上摔打过来的老油田,一见这个样子,就知道其中有鬼。
“还不从实招来,非要等锦衣军来问你再说么?”
这个郎中是礼部尚书的亲信,因为主宾清吏司比较清闲,所管事务也比较简单,所以就把他安『插』在这个位置。
没想到,就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叫他给办砸了。
郎中见势不妙,噗通一声跪下,这才说了实话。
“来人现在何处?”
尚书追问道。
“大人息怒,这个卑职实在不知。”
“鸿胪寺那边可有通报过来?”
“没没没有。”
“黄侍郎,你先到鸿胪寺那边,否则散衙之后再找人,就要费事了。我们这边一会儿再过去。”
鸿胪寺是个三品衙门,在前朝的时候,是个独立衙门。大德皇朝建立之后,被划归礼部管辖。鸿胪寺卿的品位,跟礼部侍郎是一个品级。
“是,马阁老,卑职这就过去。”
黄侍郎急忙出门,连轿子也不坐,上马奔鸿胪寺去。
“你且说说,来人都是怎么说的?”
吏部尚书在马津城面前丢了脸,此时即使是亲信,也没了好脸『色』。
此时,郎中才把林召南来时的情形,囫囵地说了一遍,
当时他也没当回事儿,林召南说了些什么,他也没仔细听,说起来难免就破绽百出,前后矛盾。把达瓦人的名字都给说错了。
还早尚书几人都有经验,各方面信息一综合,还是弄清楚了大概情况。
酉时二刻,是四海客栈开饭的时刻。
四海客栈跟不少客栈一样,也供给宾客伙食。在店钱里面,就包括了饭钱。如果宾客在客栈用饭,就供应一份饭菜。
根据客房等级的不同,饭菜也不一样。天字号的,还有一壶酒。地字号的,没有酒,只有茶。要想喝酒,就得自己另外加钱买。
“掌柜的,地字甲那位,此刻还没回来,他的饭菜如何处置?”
伙计的意思是给留还是不给留。
“既然他自己没回来,就不管他了,难不成就为了他一个,到时候还要热饭热菜?都像他这样的,还伺候不过来了呢。”
“他可是说了舒主簿会找他。”
“哼,舒主簿还会找他?大白天的都没来,如今都放衙了,谁还来找他?你盯着他点儿,叫他每日里按时交房钱,别叫他白吃白住。”
“这样的人,不如把他赶走算了,省得天天跟他『操』心。”
“今晚已经住上了,怎么好赶他走?再说此刻还没有客满,能收一份儿钱,就收一份钱。待得明日客满,就赶他走”。
砰的一声,门突然开了。
就见舒载驰主簿第一个进来,然后就是鸿胪寺卿,鸿胪寺少卿,鸿胪寺丞,四个人簇拥着一个人进来。
这个人经常到鸿胪寺来,掌柜的认识。正是礼部的黄侍郎。
“林先生住在何处?”
舒主簿急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