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欧阳鹤龄和乔夫人对待子女和下人,一向比较和善。几乎见不到他们有打骂的时候。
不过,晨昏定省的规矩,多年来在府里却一直保持下来。
每天晚饭之后,子女们都要聚集到太师和夫人房中。既是履行晚辈的规矩,也是在一起拉家常。
大姑娘和二姑娘出嫁之后,子女就剩下了三姑娘欧阳甘棠和欧阳梅林两人。
太师现在较少出去,偶尔出去见见皇上,许多事情也不便于跟家里人说。
欧阳梅林在五城兵马司做事,一天遇到的趣事多,所以,每天的这个时候,基本上都是欧阳梅林唱主角,谈论自己在外面遇到的趣事。
不过,这几天,欧阳梅林的话题有些变了,每每说起话来,就是跟信国公府二小姐慕容采薇有关的事情。
即使别人听得有些不耐烦,他也乐此不疲。
今天晚上,欧阳梅林的话题,自然就是白天在钦天监的事儿。
“这个二小姐,可真是有本事,风度气质俱佳,实为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这句话,欧阳梅林今晚已经说了三遍。
三姐欧阳甘棠有些不耐烦了。
“你天天把这个慕容采薇挂在嘴上,何不到信国公府里,去做个上门女婿,不就可以天天跟她在一起了?”
“三姐,你这话从何而起,我不过是为你们高兴,才说些她的趣事,哪里就想着去当什么上门女婿?”
“梅林,你别以为我们听不出来,三姐警告你,这个慕容采薇,可不是个省心的主儿,你以后少跟她来往。”
“我何时跟她来往了?不过是机缘巧合,总是碰到一起而已、”
“机缘巧合?我怎么就碰不到她?”
“你成天在家里,又怎么能碰到她?她又不到咱们家里来。”
“你把她叫到咱家来,我不就能遇见她了?”
“她又不是咱家亲戚,怎么会到咱家里来?”
“不是亲戚也可以来嘛。”
乔夫人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
“母亲,你这是何意?”
欧阳梅林赶紧追问了一句。
莫名其妙地,心里一阵惊喜。
若是真的把她请到家里来,倒也是一件好事。
正愁着没法到信国公府里去呢。
“你不是说她算命准嘛,哪日请她到府里来,给咱家人算算。我倒是有些好奇,想看看她究竟是何等人品。”
“母亲此计甚好,这两日,我就请她到府里来。”
“哼,我看你倒是应该先请另一个人来。”
欧阳甘棠有些气哼哼的。
“先请何人?”
“媒人”。
欧阳甘棠说完,径自走了。
“父亲,母亲,你们也不管教管教三姐,这等话她都能说的出口。”
“你三姐就那『性』子,说过就忘了。”
乔夫人劝道。
太师也不吱声,只是在一边笑着。
“母亲,你说请她来算命,是否当真?”
欧阳梅林觉得自己应该趁热打铁,免得事情拖延下去,再生变数。
“自然当真。”
“父亲可有异议?”
“你母亲都做主了,我又能有何异议?没有异议。到时候给我也算算。”
“她算命有规矩,不能空算。”
“知道,不就是给钱嘛,咱家还能差人家算命钱?”
“好,我明日便去请她来。”
欧阳梅林走了,屋内剩下太师和夫人。
“老爷,你怎么看?”
“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梅林如今二十了,也该张罗婚事了。不过,这个慕容家的二丫头,恐怕不合适。”
“不过是请她算算命而已,我也未曾想谈婚论嫁之事。”
第二天巳时,欧阳梅林到衙门转了一圈儿后,就回到府里。带上自己的『奶』妈和管家娘子,前往信国公府,准备请慕容采薇到府里,给家人算命。
管家娘子,就是乔夫人当初陪嫁的丫鬟。算是代表母亲出面邀请。
到了信国公府门前,就听门子说,慕容采薇已经带着两个丫鬟出府了。
至于去了何处,门子也不知。
欧阳梅林无奈,留下了帖子,又叫门子等慕容采薇回来后,转告一下自己来过,明天再来府里拜访。
因为害怕慕容采薇再出门,第二天,欧阳梅林特意早起,卯时刚过,就带人来到信国公府门前。
“你家二小姐这回在家吧?”
欧阳梅林想着听说自己来了,慕容采薇慌慌忙忙起床洗漱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得意。
“这个……嗯,这个嘛。”
门子吞吞吐吐,表情有些尴尬。
“哦,我明白,明白。”
欧阳梅林以为门子想索要好处,就从袖子里『摸』出十文钱,塞到门子手中。
“世子不要误会,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门子说着,还是把钱揣进怀里。
“一点小意思,买点儿酒吃。烦请进去通报一声。”
“世子,不是我等刁难,实在是……”。
门子凑近欧阳梅林,放低声音。
“不瞒世子说,二小姐昨晚并未回府,如今府里也正在找她呢。”
夜不归宿?
国公府的千金大小姐夜不归宿?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
“莫非是到了亲戚家?”
“如今府里已经派人到亲戚家查证去了。世子还是过几日再来吧。”
欧阳梅林无奈,只好怏怏而回。
心里却是不住嘀咕。
夜不归宿,府里竟然不知道,慕容采薇,你这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采薇苑一片宁静,似乎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张老妈子跪在地上,不时地偷偷打量着震怒的主子们。
此时,何夫人手里正拿着一封信。
这封信她刚刚念完,现在手还在颤抖着。
老太太脸『色』铁青,眼睛似乎能杀人一样。
张老妈子心里暗呼侥幸。此前一天一夜对小姐的万般怨恨,全都烟消云散。
就连馊溺之物把裤子浸得又湿又臭,也感到温暖。
昨天早晨,小姐把她叫进屋子,不由分说,就把她打倒,然后春分和立夏两个小丫头一拥而上,把她捆了起来,然后抬回到自己床上。
小姐说,她要离开府里一段时日,出去到处游历。现在把她捆起来,到时候府里发现没人去打饭,自然会有人找到这里来解救她。
时辰久了,浑身难受,又渴、又累、又内急,本来以为晚上就会有人来询问,为何不去打饭。没想到,竟然没有人来。
直到今天早晨,伙房才有人来问,这才发现二小姐没了。
此刻,张老妈子非常感谢二小姐。
若不是她把自己梱了起来,此刻怕是早就被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