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仲竹对习文有兴趣,对习武更有兴趣。
前世,作为一个小屁民,哪里有这样好的教育资源。史仲竹最感兴趣的是君子六艺中的骑马!马啊,前世骑马的不是牧民,就是贵族,有个词叫“白马王子”,骑马耍帅更是经典场景。所以史仲竹对演武场充满的兴趣,上午练一个时辰的字,胳膊酸得抬不起来,也打击不了他对习武的热情。
史家请来教习史仲竹的,是一个战场上下来的老兵。史鼎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能教儿子文化课已经不容易了,所以其他课程只是抽查。
老兵面色黝黑,眼中也不见传说中的寒光,也没有刀削面(如刀斧砍削般的面容)的脸庞,只是个平凡的中年汉子,史仲竹以“董师傅”呼之。
“董师傅,您的功夫我都能学吗?”史仲竹无耻卖萌,用星星眼的绝技攻击董师傅,请原谅一个功夫发烧友,武侠中毒者。
“自然,二爷想学我自然教。”董师傅温和回答。
“那我先学什么好,先学轻功吧。”史仲竹在心里艰难取舍了一下,决定先把保命的功夫学到手。
“二爷说的是轻身功夫吧,待二爷把基础扎牢了,轻身功夫就容易了。”
“轻身功夫?”史仲竹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那内功呢?那种一掌击碎岩石内功。”
“世上哪儿有这样的内功,内功这是道家的说法了,咱们从军习武的人练的都是硬功,和江湖卖艺的差不多,只是更高明些。二爷看天桥卖艺的可以徒手劈三五块青砖,可他也不能徒手碎石头啊。”
“那是他们功夫不到家,可他们还能胸口碎大石呢!”
“胸口碎大石,也是用铁锤砸的,没见卖艺的用手砸啊!”
“那你说的轻身功夫呢?能飞檐走壁不?能踏波而行不?”史仲竹不死心,手舞足蹈的描述了一个大男人,站在竹梢上,衣袖飘飘,随着竹子的摆动上下起伏,武侠范儿十足。
董师傅确定了,这一个只看过江湖卖艺和传奇话本的,只能耐心解释到:“二爷,我是做不到的,据我所知,也没有人做到过。”
“怎么会没有人做到呢?书上都写了……”
“二爷,你看的是话本传奇吧。”董师傅嗤笑到,“那些都是不懂武功的落魄文人编的,你看真正的武将写的都是兵书兵法,名将不比文人更懂功夫?”
史仲竹不服气的想,人家黄裳就是一个文人,就写成了《九阴真经》,流传几百年。不过黄裳是小说人物,《九阴真经》更是编的,也不太敢确定。
“若硬要说内功,除了我练的这种旨在伤敌杀人的硬功,还有一种旨在养身的内功。”
“什么内功?”史仲竹想说张三丰,又想起还没有张三丰这个人。
“道家的内功,老子的学说,加上修养身心之类的,学这个的多是高寿之人,不过你是学不了的。”董师傅断言道。
“我怎么就学不了?”
“二爷不想想道家最出名的都是些什么人,葛洪葛先翁行医济世,隐居罗浮山;张道陵张天师符箓见长,隐居北邙山;纯阳子吕洞宾更是隐居卢山,难不成二爷也想要隐居不成?”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尽无言以对!】史仲竹默了。很快,史仲竹又打起精神,当不了武林高手,还可以当个特种兵之类的嘛,他走的时候正是流行这个梗,大小银幕上全是作战服,大街小巷全是满脸油彩的肌肉男,据说那几年招兵都容易多了。
“董师傅,那你教我的功夫都有什么用?”
“普通人能跳六尺,你能跳一丈,练好了两丈,平常三五人近不了身。”董师傅解释到,说白了功夫再好,也怕菜刀啊。
“那你们军中有没有两军对垒,于万人中取敌将头颅的?有没有万箭齐发却毫发无伤的?有没有……”
董师傅抽了抽嘴角,拍拍史仲竹的肩膀,“二爷,你以后还是少看些话本吧。”语气中满满的同情,咱们侯爷不容易,有这么个脑子有病的儿子。
史仲竹和董师傅闲扯了半天,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没有武林这个一说,“好汉”都是强盗,“游侠”等同于混混,也没办法笑傲江湖。
史仲竹第一天习武的任务还是蹲马步,多少牛人的成功之路都是从蹲马步开始的啊!史仲竹没有一点抵触的蹲了一下午,继写字写得手抖之后,成功让腿也抖起来。
史仲竹回房,心里还惦记着董师傅下午例举的几个名人,第二天上午功课完了,就找些道家的书来看,重点研究了几位名人事迹。发现称仙道神的人,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葛先翁曾受封关内侯、吕洞宾进士出身还当过县令,张天师不是没有做官,人家皇帝下了几次诏书,他都不去,这才创立了天师道,看来自己学道家功夫还是有希望的。
心里有了打算,史仲竹是个敢想敢做的人,接下来的日子把老爹书房里和道家沾边的都看了一遍,再想要看新书,没办法,只好通过大丫鬟的家人,从外买书,和春芽、夏叶都说了,不拘银钱,只要和道家、道教有关的都要。
人家史仲竹也不是没有目标的瞎搞,他有一个参照人选——张三丰。《太极张三丰》《一代宗师张三丰》《张三丰秘史》,哦,不,《少年张三丰》之类的谈情说爱剧情就不列举了。前世,武当少林天下武学魁首,史仲竹想的是当和尚秃头太难看,道士大袖飘飘比较符合自己的审美。
史仲竹开始学习道家、道教相关,史鼎没有发现,毕竟人家功课还是保质保量完成了的,只是史仲竹通过大丫鬟买书,这就瞒不过亲娘郑氏了。
史夫人郑氏语重心长的和丈夫谈了话,话里话外都是贾家那个考上了进士,却抛家弃子修道的贾敬。史鼎也引起了充分重视,第二天就和史仲竹亲切谈心。
“竹哥儿,你近来可是在看道家的书?”
“是啊,道家挺有意思的。”史仲竹想你可不要反对,我的目标是长命百岁!你要反对,我就说【父亲给我讲的《逍遥游》太有意思了,我情不自禁的想多看看道家的书】,内疚死你!
“你年纪还小,可看得懂?”
“自然是懂的,我把父亲书房里道家的书都看完了。”
“哦,都看完了啊。”不要怪史鼎不知事,毕竟是武将,除了日常用的兵书、需要常常翻阅的礼法之类的,大书房里的书都是书局按着库房单子送的,连黄历都有,书送进来了,史鼎从来没看过,所以不知道儿子居然已经把那么多书都看完了。
史鼎小心翼翼的问,“那你以后准备修道了?”
“干嘛修道,我不是还学《论语》《大学》吗?我要考进士的啊!”
还好,还好,史鼎把一颗担忧的老心放下。
“那竹哥儿不可沉迷,四书五经是正经。”史鼎叮嘱,“日后也不要让大丫鬟悄悄买书了。你日渐大了,身边总是丫头片子也不顶事,我给你配几个小厮,过两年外出上学、交际应酬,总是要用到的。”
“谢父亲!”史仲竹没想到还能提前得了小厮,要知道他哥史伯松也是搬了自己的院子才有这待遇。“那父亲,我要不要搬到外院啊,小厮毕竟不方便。”史仲竹非常善解人意的提议。
“想什么呢!”史鼎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才多大点,自己住你娘哪里放心的下,给你配的小厮也就和你差不多大,来往内院,无需顾忌。”
“别啊,爹,你给我配个小孩子有什么用,我派他到接上去买个书都担心他被拐卖了,您给我个十几岁的,我才好让他办事啊!”
“你能有什么事?”
“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的。好不好嘛,爹啊”史仲竹使出撒娇*,“亲爹、好爹”的喊,嘴上抹了三层蜜,又是按肩,又是捶腿,围着史爹忙活了半天。
史鼎十分享受儿子的殷勤,端了半响的架子,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给他配了四个小厮,两个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得用的时候,两个和他年纪一样大,算是伴读。
“是你自己要年岁大的小厮,自己和你娘说搬院子的事。”史·甩手掌柜·鼎施施然出了书房。
史鼎史侯爷显然是小瞧了自己的儿子,撒娇*连铁血真汉子史侯爷都拿下了,区区一个爱子如命的亲娘郑氏不在话下。
史仲竹又是一通撒娇,胡搅蛮缠的非要有自己的院子。郑氏没办法,拨了一个大丫鬟,名字叫秋果,到史仲竹的院子里揽个总。
史仲竹是让各种宅斗宫斗问洗脑过的,忙说:“我已经有春芽、夏叶两个大丫鬟了,定额都满了。”
郑氏假做吃惊道:“哟,你还想扣下我的秋果不成,她就去你院子里把个关,教导你那两个丫头,等春芽、夏叶能撑起来了,自然就回来了。你就是想要,你娘我还舍不得呢!”
秋果在一旁接口,“奴婢也舍不得夫人,只是夫人身边能耐人多,奴婢把夫人的心尖尖伺候好了,也是尽忠呢!”
“好伶俐的口齿,我可就更舍不得了。”
史仲竹闹了回笑话,把头埋在郑氏怀里不出来,有惹得屋里人一阵大笑。好容易和郑氏诉完了离别之情,又听了零零总总一大堆注意事项,史仲竹才顺利要到了自己的院子,他给自己的院子起名秋节院,寓意“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百川东到海,何日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自此,史仲竹在秋节院开始了半独立读书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