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真告诉三人,铜城府近三年以来,时常闹妖。
因铜城府比邻京都,是以每次闹妖,都会派人去京都请御用捉妖师前来除妖。
然而御用捉妖师要价不菲,两三年下来,铜城府仅用于捉妖的款项,便高达上万两之多。
而且这笔款项,朝廷是不管的,朱真便只能四处募捐,求告乡绅百姓。
“三位上仙,朱某的官声不要紧,只要能保百姓太平,也不枉朱某做这一任知府。”
只是,这妖屡除不尽,御用捉妖师的要价却每年提高。
百姓苦不堪言,乡绅也是怨声载道。
可朱真也是左右为难,要除妖,就得给银子,不除妖,满城的百姓都不得安生。
“唉……难呢……”
朱真讲得声情并茂,几欲催人泪下。
然而辛九和朱玉晨却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别的不说,单就他这副油光满面的腐相,也不会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官。
这里边,必定大有文章。
给三人安排了客房,将五百两赏银送到了房中。
三人坐在一处,朱玉晨问:“辛九,你觉得这个朱真,是跟妖有勾连,还是跟御用捉妖师有勾连?”
“自然是跟御用捉妖师有勾连。”
慧清不解:“那他这次为何要悬赏?”
辛九回答:“想是坑得银子太多,乡绅和百姓都颇有微词,是以这次才出悬赏。”
朱玉晨接口说道:“在咱们之前,多有前去除妖者,皆是有去无回,不想被咱们将妖除了,坏了他们的好事。”
慧清更加不解:“那让咱们走了便好呀,他们接着再折腾嘛。”
辛九摇头:“他们得想办法,将咱们三人除掉,否则全城的百姓都惦记着,咱们这三个只拿五百两银子,便能除妖的上仙。”
慧清皱眉:“不会吧?咱们可是跟他们说,咱三人都是仙门弟子,他们敢对咱们下手?”
朱玉晨笑:“他们自然不敢,但可以驱妖来除掉咱们。”
慧清嗤了一声:“就凭御用捉妖师?他们能驱动什么厉害的妖?”
朱玉晨摇头不语,御用捉妖师自然没那么大的本事,可是现下惊华门已然投靠了朝廷,这事便不好说了。
辛九站了起来:“东家早点歇息吧,我给慧清渡气。”
朱玉晨点头,嘱咐:“夜里警醒些。”
辛九心里一动,想起那晚自己遇刺的情形,若是没有朱煜在他身边,他就被妖给杀了。
领着慧清回到自己的房中,先给她渡气固神,然后扯过被子给她盖好。
“你行功之后便在这里睡吧。”
慧清眼眸一滞,随即满面羞红。
“你莫误会,曾有妖于夜间行刺于我,我担心你有危险,你自安睡,我坐在桌边行功便好。”
慧清咬了下嘴唇,嗯了一声,心里莫名有些失望。
一日无事。
两日无事。
三日亦无事。
朱玉晨向朱真辞行,朱真极爽快地答应,还特地安排了酒宴,为三人践行。
离了铜城府,慧清问:“师兄,咱们是不是误会朱知府了?”
辛九摇头:“前路无事,方能定论。”
行不足二十里,身后响起马蹄声,且人数众多。
三人停步,让在路旁。
少时,一队十余人纵马而至,将三人围在当中。
这十余人皆是身着官服,腰坠金牌。
御用捉妖师。
十余人纷纷下马,再将马赶开,然后各自亮出兵刃。
也不搭话,直接动手。
最先投向三人的是一张系满了铜钱的红绳网,铜钱的间隙中,还缝着用布条画的符咒。
慧清旋身而起,将红绳网顶起,断剑出鞘,随着旋转,将红绳网斩成了碎片。
一人掏出飞镖,尚未出手,辛九突然到了他身前,一支钢针刺进他胸中,立时跪倒在地。
朱玉晨挥了下手,她面前的四人同时周身起火,只片刻间,四人便没了声息,相继倒在地上,然则身上的火焰却烧得越发猛烈。
“撤!快撤!”
一人发喊,其余人四散而逃。
三人也不追赶,齐齐走到被辛九定住的那名捉妖师面前,看着他,谁都不说话。
“要杀便杀,我要是皱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辛九手腕一抖,又一支钢针到了手中,刺进他肋下。
“啊……”
捉妖师放声惨叫,侧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等他叫上一会儿,辛九将他肋下的钢针拔了出来。
捉妖师急促地喘息了半晌,才缓过气来,惊慌地喊叫:“我说!我全都说!”
自五年前,朱真接任铜城知府,便与御用捉妖师商议,以除妖为名,榨取钱财。
妖都是捉妖师放的,也不做大案,只是搅得人心惶惶,逼迫乡绅百姓捐银,且一年比一年要价高。
这次财鹿之事,乡绅百姓都不愿捐银了,所以朱真才贴出悬赏,为得是让乡绅和百姓明白,除了御用捉妖师,没人能除妖。
凡去捉妖之人,多数被财鹿杀死,偶有两个法力高强的仙门弟子,也被捉妖师围攻杀掉。
辛九他们三人是路遇送亲队伍,是以捉妖师事先并不知情,这才让他们将财鹿杀了。
不过就凭三人的本事,即使捉妖师出动,也保不了财鹿。
非但保不了,还会全军覆没。
朱玉晨问他:“百里追为何没来?”
捉妖师愕然:“你识得百里大人?”
朱玉晨看着他,不说话。
“百里大人并不知情,我们也不敢将此事告知百里大人,他……官声很好。”
朱玉晨勾起嘴角,难怪,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把百里追和惊华门都算在了里面。
“我不杀你,回去告诉你们拿事儿的人,我姓朱,叫朱玉晨,就在京都开药铺,你们若是不知道我是谁,便去问百里追。”
“我无意介入你们的事,不过若是让我撞见害人闹事的妖,我不管他后台是谁,照杀不识,你们也别来寻我的麻烦,否则来多少,死多少。”
“你可听清了?”
“听清了,一定将你的话如实带到。”
朱玉晨扭头对辛九说道:“让他走吧。”
辛九俯下身,将钢针取出:“静息一炷香,便能动了,只是经脉已断,再难恢复,你是吃不成这碗饭了。”
捉妖师哭了起来,七尺的汉子,蜷缩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