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心中不悦,拿眼看老爷。
老爷转身便走:“你们都听先生吩咐,不可出半点差错。”
“是。”众人皆答应。
夫人无法,只得跟着老爷出门,不免絮叨:“一个郎中,这般无礼,若非念着文儿,我便着人将他打出去。”
老爷叹了口气:“慈母多败儿。”
“你这话何意?”
老爷不答,径自走了。
辛九始一行气,许茂文便如万蚁噬心,疼得惨叫连连,吓得丫鬟们都聚在了一团,好在四个家丁记着辛九的吩咐,不敢放手,死命地按着。
喊声凄厉,夫人听得心里一揪,扯住老爷:“老爷,这贼人不会是想害死文儿吧?”
“你若说不治,人家立时就走。请了这许多郎中,无一人实心为文儿诊治,皆因他平日里不修德行,才招来此等怨恨,如今好容易有人愿意为他诊治,你休要啰嗦!”
“我这不是怕有个万一嘛,文儿之前得罪过他。”
“你也知文儿得罪过人家?莫要管了,倘若当真文儿有个什么差错,他也是跑不掉的。”
仅一炷香的工夫,许茂文便喊脱了力,昏死过去。
家丁面无血色:“先生,少爷他……没事吧?”
“死不了,只管按住。”
整半个时辰,辛九才将妖气完全祛除,许茂文的双手双脚,都被家丁按得发白了。
辛九又为他行针过气,导通血脉。
之后换了针,给所有人都解开了嗅觉。
“还真是没那么难闻了。”
“神医呀!”
“这下好了,快去禀告老爷夫人。”
老爷夫人来时,辛九已然开好了两个方子,一个内服,一个外敷。
许茂文也醒了过来,夫人抢到床前看着他:“儿啊,你觉得如何?”
“娘,我舒服多了。”
老爷向辛九拱手:“多谢先生,请到正厅用茶。”
辛九拱手:“不必了,按方抓药,半月即可恢复,告辞。”
“快与先生取谢礼,拿双份。”
“不必了,告辞。”
辛九背起药箱便走,老爷叹了口气。
待辛九走后,夫人不悦道:“区区一个郎中,竟如此猖狂。”
老爷冷哼一声:“连个郎中都瞧不起咱们家,嫌咱们家的钱脏,你还不知悔改吗?”
“我悔改什么?”
“趋炎附势,攀附权贵,纵子行凶,这个家,迟早败在你们母子手里!”
“你今日是吃错什么药了?同我发这邪火?方才那郎中无礼,怎不见你翻脸?”
“不可理喻!”老爷拂袖而去。
辛九返向朱府,正行路间,听到有人呼救:“郎中,快来救我。”
寻声看去,是一妇人,有些年纪了,歪坐在路边,似是受了伤。
辛九上前,刚蹲下身,妇人便朝他脸上吹了口气。
辛九只觉香风扑面,随即便脑中发晕,倒了下来。
再醒转时,置身于一间绣房之中,红罗锦盖,软铺熏香。
床前有一张圆桌,桌上摆着酒菜,放着两副碗筷。
窗前条案上有一对红烛,烛火映着窗花,分外妖娆。
辛九心知不妙,坐起身想下床,却发觉两条腿酥软无力,连忙按上脉门,发现自己中了毒。
药箱不见了,身上也没有针,只能运功驱毒。
刚闭上眼睛,就听房门被推开,进来一名女子,柳眉凤眼,鹅蛋脸,腮若海棠,唇如樱桃。
身姿飘摇,如风摆柳,一袭薄纱罩在外面。
“你醒了,还真是贪睡呢。”
女子的声音极尽妖媚,嘴边那抹笑意,也是摄人心魄。
辛九感觉不到她的妖气,如朱煜所说,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对方不是妖,二是对方比自己的妖力强。
应该是后者。
“姑娘意欲何为?”
“哟~小郎君,这红罗暖帐,红烛照人,你说奴家意欲何为呀?”
说话间便走到了床边,歪着身子坐下,将一条玉臂搭在辛九肩头。
异香入鼻,辛九又觉得头昏脑涨,但没有晕倒。
如葱玉指抚上他的脸颊,辛九心头一跳。
“小郎君,你长得还真是俊俏呀。”
女人凑近他的嘴边,辛九闻到她口中有香甜之气。
“若非你坏了我的事,我还真不忍心夺你精魄。”
“我坏了你何事?”
“这还用问吗?你刚做了何事?”
“许茂文?”
“对呀,我受苦主所托,要取那人性命,偏你将他治好,你说,让我如何向苦主交代呀?”
辛九皱眉,许茂文害人无数,只怕苦主众多,问来也是无用。
“不知姑娘收了几许酬劳,若是钱财,我赔给你便是。”
“呵呵……”女子笑得娇媚甜腻:“小郎君,以你我这般妖力,想要钱财还不容易吗?苦主给我的,是精血和生气。”
辛九发觉自己全身都动不了:“你要吃我?”
“瞧你,别把话说得这么恶心,扫了我的好兴致。”
房门猛然大开。
女子一惊起身,朱煜走了进来,冷眼看着女子:“交出妖丹,饶你不死。”
女子咯咯一笑:“小姑娘,你好大的口气呀。”
说着,上下打量朱煜:“呀……你可真美呀,我喜欢,先享用你吧。”
朱煜放出妖气,周身红云升腾。
女子一惊停步:“你……你是……”
“锦珠,我寻你多年了。”
听到朱玉晨的声音,女子立刻开始哆嗦,全没了娇媚之态。
辛九的一颗心落了地,看来东家必是捉妖师中的翘楚,竟让这么厉害的妖精闻声丧胆。
锦珠刚一张口,朱煜倏然冲前,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的声音锁住:“无需多言,交出妖丹,饶你不死。”
朱玉晨在外面说道:“锦珠,借你妖丹一用,前事一笔勾销,你再去修炼便是。”
锦珠双眼一闭,轻叹一声,口中渐亮,妖丹吐出。
朱煜拿了妖丹,松开她的脖子:“走吧。”
锦珠也不说话,平静地出门去了。
朱煜走到床前,将妖丹递给辛九:“废物,吃下去,行功运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