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宁……”崇曦的声音带上看哭腔,他踉跄着身子将顾南栖抱了起来,“我带你去找流缨,他能救你,一定能的……”
没走两步,他便脚下一个不稳,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将怀中的人护得好好的,半点也不曾磕到。
可他膝盖即便渗出的鲜血染红衣袍,却不曾哼一声,撑着身子重新站了起来,摸索着前进,“无妨,无妨的殷宁……”
听着他的宽慰,顾南栖突然想起,方才他出现的时候,衣服上有尘土,还有被树枝拖拽的破损。
这个男人,素来最爱干净了,他不能容忍身上这般脏污。
崇曦,他……看不见了。
她轻轻的拽了拽崇曦的衣袖,脸上艰难的扯出一抹艰涩的笑容来。
“崇曦,别忙活了。”
顾南栖的眼睛像是没有焦距的看向别处,喃喃道。
“崇曦,我不找流缨了,我想看漫天飞舞的雪花,想看西风大漠,寒月胡笳,想……想你。”
顾南栖的声音慢慢的没了,她的双臂也无力的垂下。
崇曦脚步缓缓的慢了下来,他抱着顾南栖,僵硬的站在林间小道上,他呆滞的站在原地,心中犹如被万一啃噬。
原来这世间,根本就没有救赎。
纵使他拼尽一切,也依旧留不住她。
他双膝一软,突然就跪在了地上,他抱着顾南栖的手臂不停的收紧,那声音不可抑制的颤抖。
“殷宁——”
青阳策马而来,一眼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崇曦,还有他怀抱里没有了生息的顾南栖。
他不顾忌身上的剑伤,翻身下马来到崇曦跟前,“主子,公主她……殁了。”
“没有。”崇曦俯身贴近她的耳畔,脸颊与顾南栖的脸颊轻轻摩挲着,“没有,她还活着。”
“主子,你以皇位和自己一双眼睛为代价跟盛崇衍换了麒麟角,他不会放过你的,只要你活着,他一天也不会放弃追杀,我们得赶紧离开。”
“殷宁会害怕的……她……”
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突然传来,青阳没敢犹豫,一拳将崇曦敲晕,将他扶上马背,迅速离开,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人已经没了,纵然心中有太多的不舍,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即便知道主子醒来会怪罪,会暴怒,可他也只能这么做。
……
十日后。
月光丰盈,庭院开满了鲜花,暗香盈动,沁人心脾。
崇曦躺在禅房的床榻上,透着微微打开的窗户看到天际的一轮明月,它残缺了一角,此刻,被显孤清。
一阵悠扬而又熟悉的琴音突然响起,他听着,慢慢的沉入了梦中。
梦中归去的路是来时的路,亦非来时的路,依稀记不得了。
时光似一把锋利的剪刀,它剪断青翠的年华,同样也可剪断结痂的记忆,释放出禁锢的思想。
可为何,却剪不断如附骨之疽一般的伤痛。
他数次的在梦中哭醒,疼的不能呼吸,今夜,也不例外。
他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被子似乎被手指卷的几乎破烂,他极力压抑的哭声隐隐的回荡在禅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