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在鹤潇的预料之中,他站起身,垂眸看着眼前的顾南栖,“可有纸笔?”
“有。”
她话音刚落,云飞便将笔墨拿了进来,鹤潇在折子上洋洋洒洒的书写着。
顾南栖就坐在一旁,神色复杂的看着鹤潇。
从前,他总是对自己说,顾全大局,为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和平盛世去忍耐。
可如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却慢慢的变了呢?
不多时,鹤潇便将折子写好,他递给顾南栖,“你若觉得没问题,我便递交长明宫了。”
顾南栖也不看,只是道:“鹤相从前不老是劝我放下仇怨的么?怎得如今,却鼎力相助了?”
闻言,鹤潇一怔,像是连自己也不曾意识到那般。
“我只是想让殿下明白,死人,你也并不会真的快乐。”
“死人我自不会快乐,可若我的仇人死了,我便快乐。”
鹤潇叹息一声,没有接她的话,只是道。
“殿下,这道折子一旦入了长明宫,皇上必然震怒,可念及荣国候的功劳,以及他今日今时的影响,并不会迁怒全府,只是沈珈蓝怀有身孕,恐,也会免除一死。”
鹤潇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她,“沈珈蓝腹中骨肉也是殿下至亲,想来,你也不是想要想沈珈蓝的性命。”
“殿下这步棋,终究是输了。”
顾南栖眼睫轻轻颤了颤,她无精打采的窝在椅子里,脸色有些苍白,听见鹤潇的话,她仅仅是抬了下眼皮。
“沈珈蓝从小养于庵堂之中,不谙世事,不知阴谋算计,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性命。”
“殿下是想,让沈曼渠死?”
顾南栖不语,却是默认了。
沈曼渠善于谋算,这些年,她为上官融出谋划策,害死无辜,她死不足惜。
鹤潇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殿下,你是想要将其嫁祸于沈曼渠么?”
“我何时说要嫁祸她了?”
鹤潇眉头轻蹙,有些不解的看着她,“殿下何意?”
顾南栖拿起面前的茶水轻轻饮了一口,她道。
“为人母,则为之计深远,纵然沈曼渠心如蛇蝎,可对沈珈蓝的宠爱却不比任何一个母亲少,她将沈珈蓝捧在掌心,希望她能成为大殷最为尊贵的女人,她又怎会让她背上谋杀夫君的罪名呢?”
“沈曼渠想要的,是沈珈蓝他日坐稳中宫,母仪天下。”
鹤潇看着顾南栖,却见她眼底深处藏着淡淡的伤怀。
“殿下是想念贵妃娘娘了?”
顾南栖叹息一声,没有反驳。
怎能不想呢?
母亲在她跟前被太监生生勒断了脖子,却还在对着她摇头,不许她出来。
可为人子,母亲遭逢大难,怎可袖手旁观!
“相爷往后有事,差人来一趟便好,不必同我亲近,免得……被我白白拖累了。”
鹤潇不语,只是抬眸看她一眼,便拿上刚写好的折子走了出去。
……
荣国侯府。
此刻的荣国侯府,静谧的有些可怕,偌大的厅堂内,只有袅袅的檀香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