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谢宴安冷笑出声,目光却是落在崇曦的身上,“君上在她身边为男宠多年,她岂是会害怕逃避的人?”
流缨的一句话,犹如石子落入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花。
谢宴安更是满眼震惊。
“君上,他说的……”
谢宴安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声,因为看着崇曦此刻的模样他便知晓,原来传闻,竟是真的。
“呵……呵呵……”
崇曦高大的身子险些跌落马背,他苍白着一张脸,“如何死的?”
“宿疾难医,加之……君上那一剑。”
崇曦失魂落魄的仰起头,看着这巍峨耸立的大殷皇城,这里的一草一木,还是和从前一般无二,只是……
这世间,再无她了。
他又一次的,与她,天人永隔。
“君上……”谢宴安轻声唤他。
“退兵吧。”崇曦沙哑的嗓音轻轻的吐出三个字。
谢宴安唇瓣轻轻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再劝。
殷宁名声在外,受人敬仰,如今大殷皇城被攻破,如若殷宁不死,本可安然入主,可是眼下殷宁没了,此刻入主大殷便会惹来民怨,群民激愤。
到时,他国借此机会群起攻之,大盛将腹背受敌。
瞧着退去的大盛兵马,殷暮商双膝一软瘫坐在地上。
流缨一步一步的来到他跟前,垂眸看着他,“你的恩情我还完了。”
殷暮商头也不抬,只是冷笑一声,“你也要离开?”
看着他这狼狈的模样,流缨道:“你知道她为何将自己的死讯留到现在才公开么?”
殷暮商猛地抬眸,眼中是震惊,是畏惧,是悔恨。
他的皇姐啊,早就算到有今日了,她却在死的最后一刻都还在为他这个皇帝打算。
“唉!”流缨仰起头,眼眶微红,“其实,我真的找到了雪灵芝,只可惜,她不愿意服用。”
殷暮商一把拽住了流缨的衣角,他眼睛猩红,癫狂般的嘶吼:“为什么?她为什么不用?”
“因为她不想活了。”
丢下这么一句,流缨猛地拽出自己的衣角,朝着夕阳西落的方向走去,直至消失在尽头也不曾回过头。
这肮脏污浊的世间,怎会有如她那般纯粹的人呢?
……
初夏的清晨,带着一种不与世争的清凉,那些沐浴过细雨微风的花木,格外的秀丽。
寒山小屋前的梨花树下,静静的竖着一块墓碑,上面刻着一行小字:殷宁之墓。
鹤潇将手中清酒洒下,“公主,这是臣酿的梨花酒,你尝尝。”
可是回应他的,是无边的寂寥。
他苦笑一声,慢慢的俯下身子,用衣袖擦去墓碑上的污渍。
末了,在干脆坐在了地上,身子靠在那冰凉的墓碑上,慢慢的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滑落。
如今,天下太平,大殷之危已解,其乐融融,唯独她,深埋黄土,清冷孤苦。
风吹过,吹落满地的梨花,苍鹰依旧翱翔,只不过栖息的绿枝已是枯木,沙洲化作茫茫沧海。
一微尘里三千界,半刹那间八万春。
所等的那个人,终是没有再回来。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