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潇眸子里飞快的划过一抹什么,他盯着殷宁,在她的目光注视下,半晌才伸出手,将那梳子接下。
他垂下眼眸,声音里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抱歉,是我唐突了。”
“无妨。”殷宁语气轻松,半点没有放在心上的意思,“鹤相一直以来醉心于朝政,这些儿女习俗之事,不了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鹤潇没再言语,只是僵硬的扯了下唇瓣。
那衣袖底下的手,更是紧紧的将木梳握在掌心。
殷宁抬手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低声道。
“鹤相长途跋涉,想来也是饿了,不如,尝尝这云姜的美食?”
鹤潇轻轻点头,他来到桌边坐下。
崇曦也被身边的文刚扶着坐了下来。
三人围桌而坐,却是沉默的有些窒息。
就在这个时候,鹤潇突然看向了崇曦,“大盛君上没有想过要夺回自己的帝位么?”
顿了顿,还不道崇曦回答,他又补了一句:“盛崇衍并非帝王之才,大盛在他的手里,只会江河日下,到头来,受苦的还是百姓。”
崇曦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
他似乎是没有想到鹤潇竟会这般直接。
他轻轻的垂下眼睫,遮挡住了那双眼里的情绪,他道:“从前,我为了那个位置机关算尽,可是到头来方才发现,那至高之位于我而言,都不及……一个殷宁。”
鹤潇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他抬眸看了一眼殷宁,却见她轻轻喝了一口茶,脸上的神情无甚变化。
见此,他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抬手给崇曦倒上了茶。
“自然,如果你愿意完全可以在这纸醉金迷的岁月里快意过一生。”
“毕竟,我与大盛君上不过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说这些已是不该,我只是不忍看着曾有雄心抱负的大盛君上,如今却只能龟缩于此。”
鹤潇的话,让崇曦眼里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可是,殷宁身子羸弱,他怕这一离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的离开了自己。
就像……当初那般。
崇曦心中百味陈杂,殷宁亦然被鹤潇的话僵住了。
她愣愣的看向对面的鹤潇,眼里有酸涩和痛苦。
那夜,沈兰亭似乎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他说:‘自然,我完全可以在这纸醉金迷的皇宫里与殿下快意一生。’
“可是,我父亲饮恨半生的遗憾又有谁去成全?他戎马一生为我,为整个沈氏换来的殊荣尊宠就这样拱手于人。”
“我磨砺多年的锋芒也要因着殿下一人私情而永世掩藏,终究不见天日,殿下觉得我会甘心么?”
“从前,是微臣僭越了,自此,便与公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公主,在想什么?”
看着殷宁此刻的神情,鹤潇眼里划过一抹凝重,他低声询问道。
崇曦也不动声色的看了殷宁一眼,只一眼,他心口便是一窒。
她,怎么了?
然而,殷宁却只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在大殷,驸马是不能居朝堂要职的,谁若是娶了公主,便是白白葬送了这大好前程。”
“所以,公主存在的意义,大概就是为了联姻,延续一个王朝的气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