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简里都是是秦国对王孙昱的赞扬和感谢,上面详细说明了秦伯任好对姬昱在当时袭击晋国时用书信劝导而感动的语言。
从秦国先君非子受到周孝王的赏识而有秦国开始说起,一直说到近来秦国报仇的盲目,夸赞姬昱作为周室正统再一次拯救了秦国,要不是他的劝谏,秦人会因为这次的盲目的复仇而遭到名义上的蒙羞。
要不是姬昱真有脑子,说不定就信了上面说的话。
肉食者的语言哪怕再怎么美好,也只是在用和善的语言想要谋取他身上的肉。
姬昱的成长让他不只是有着心理上的成熟,更有了对事物思考的能力。
现在看来,秦国来此属实是来者不善。
估计也是想要借用他的名义,阻碍晋国又或成全他们秦国。
毕竟在这些人眼中,他只是华丽而又高贵的礼器,只要有足够的野心,都能够借用这样的礼器。
只可惜,现在的礼器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想当那样的花瓶了。
姬昱让侍从去外迎接前来的使者,在室内则是点燃了沉香摆置好了案桌和木几的位置。
来这里拜访的使者有三个人,都是中年,身高相差无几,高七尺。穿着朴素,都是一身黑色的深衣,看来秦人和黑色是过不去了。
以后世人的身高来看,三人不过一米六,不算高大;可在这个时候,就是常人的高度。
三人前来拜访,特意学过对待周室王子王孙的礼仪,在行路时不东张西望,不多作言语,低着头跟着侍从走进了王孙所在的“礼宾室”。
秦使三人默不作声,来到了室内就向着侍从指引的方向入座,没有打量过四周的环境。
姬昱给他们配备了案桌并排位于客座,桌上备制了蜜水和果脯,他也让人去取一些肉干和酒食过来,现在还在加热。
“我等秦使拜见王孙。”
三人没坐下之前行礼,低下的头甚至都没有抬起用眼睛看主位。
他们是在按照周礼中参拜王子的礼仪来对待王孙,眼睛所看的地方不超过脖子,而王孙已经坐下,他们这群外臣也自然不能打量。
“三位使者,不必拘束,我都还没有爵位,您几位就这样对待我,假使我有一天回到了洛邑,那您三人还能用什么礼节来对待我呢?”
三人抬头,他们看到在主位上的东道主那一张稚嫩而又俊美的脸,只是一眼就难以忘记。
姬昱比三人都要高一些,站立起来有些不尊重三位访者,所以他在看到三人之后就选择了跪坐在那等待。
“想不到王孙竟然如此高大,要是学武的话必然能有所作为啊。”
在末端的小眼睛没有被王孙的颜值所折服,反而夸赞起了姬昱长得高大。
事实上,姬昱同样的也为这样的发育状况感到有所担忧,在洛邑之时,他个头就有六尺半;可一来晋国,反倒还拔高了不少,现在已经有了七尺三。
昱虽然没有心仪的女子,可也有担心将来会不会因为太过高大而不好比对妻子。
毕竟成天低头也会很累的。
“使者说得是,我的夫子也叫我学武,不过要等我身子长齐之后,现在年纪还不是时候。”
小眼睛松了一口气,他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意识到他说错话了,来之前他们三人就已经知道了王孙的年纪,可看到之后他却因为秦人的直白说了这样的话,要是王孙怪罪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这将会是秦国外交的失败,他们愧对了君上的期望!
好在王孙没有怪罪。
首位的厚嘴唇看着气氛有些不好,连忙表示对于此前失礼的抱歉。
“王孙,我们三人久居偏远之地,不受王道之教化,请您能够宽恕我等。”
“我哪有怪罪尔等,只是我这样子连我自己都觉得有异于常人,是我的不对又怎么能够怪罪您三位呢。”
三人松了一口气,在他们眼里传闻中的王孙终于和眼前的王孙化作等号。
“王孙您可真是贤人啊,您面对我们的失礼而能够原谅我们,而我们却没有先向您作称呼说明,这是我们的过错啊。”
因为小眼睛的失礼,他们没能第一时间自我介绍并说明来意,这样失礼的行为却得到了王孙的宽恕,这是他们的幸运。
秦人本就豪爽直白,在行事上多有不从周礼的含蓄,平日习惯于在秦国的他们第一次出使,没想到就差点办成了坏事。
所幸姬昱也不怎么在乎周礼,只是贵族需要遵守所以他必须要遵守;要是在乡野,他也会不合周礼的亲近庶人,痛评这如今的周室和世道。
只可惜,他是王孙;也所幸,他是王孙。
厚嘴唇说道:“我等三人是为兄弟,我为大哥,子车奄息。”
坐于中间的正常人说道:“我为子车氏二子,子车仲行。”
小眼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是最小的三子,子车针虎。”
子车氏三兄弟在秦国担任士,有着统兵作战的才能,他们是百里奚的拥护者,同样的劝谏任好征讨西戎,只是时机不到,一直没有轻举妄动。可现在有了由余,他们却要作为使者拜访王孙,这让他们心里也有些怨念。
只是在见到王孙之后,他们才觉得,原来由余上卿让他们来此是多么正确的一件事,他们见识到了这天下之中少有的君子。
在闲谈吃聊的过程中,位坐中间的仲行总算开始说明他们的来意,拜访的请柬只是用作拜访的礼仪话,真正要谈论的事情还是在这样的“饭局”中聊及。
仲行说道:“我们这些秦人真是要感谢王孙您点醒了我们啊,要不是您的仁义,我等可能就沉浸在占领王官的喜悦之中没有办法从中脱离。
要是没有您,晋国和其他国家就有了声讨我们秦国的机会,那样的话不止是名义上受到伤害,就怕晋国会因为此事而讨伐我秦国。”
姬昱摇头轻笑,原来背后的主使人将这件事情交托给了那个从进来就一直安分守己的人,倒是他小看了秦国,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手笔会是谁的主意。
首先排除了百里奚,那个老人他是有印象的;他就像春日的阳光一样祥和,这样的人行走正道,是不会派遣人来试探他的,更别说在之前他就被百里奚试探过。
那会是谁的主意?
蹇叔?
公孙止?
还是近日听闻的那个秦国的新上卿,由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