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巧看着街道外面，稀稀疏疏的下着小雨，回头远远望去，只能够看看一个小小的店面。
不近不远，就在自己刚刚来的巷口。
顾巧避着水洼走了过去，衣摆和裤摆早已被雨水打湿，一点儿也不舒服。
很快到了店门口，里面都没有什么人，四张桌子摆在里面格外单调，甚至连一个明码标价的菜单都没有。
但自己并不意外，毕竟以前也是在这样的环境生活过来的。
顾巧试探的喊了喊。
“有人吗？”
里面没人答应，只听见煮饭的哄哄声，里面肯定有人。
顾巧走的近了点，直接走到了后厨门口。
看见了一个有些年长的中年妇女，那个人抬头看见了顾巧，有些意外，并没有听见顾巧的叫喊声。
“你……你好。”
那个女人拿了拿手里的抹布擦擦手，然后站起了身，看向顾巧。
“怎么了？”
顾巧有些一愣，自己当然是来吃饭的呀……
微软的问道:
“这儿……卖的有什么……吃的吗？”
那人连忙笑道:
“吃饭呀，不好意思，这个时间平时客人挺少的，没有听见你的声音，我们这儿有炒菜，米粉，和面条，你看你要吃什么？”
听她说完顾巧犹豫了一下，这些能当做早餐吃吗？想继续问问有没有粥，想想还是算了。
那个人见顾巧犹犹豫豫，还有些面生，连忙问道:
“姑娘，你不是这儿的人吧？”
顾巧点点头。
“我就知道，这个镇上就我们这一家饭店，平时的客户也是老客户，除了赶集也很少有人来。”
顾巧疑惑。
“只有这一家店吗？”
那个人点点头。
“当然啦，这个镇又不大。”
说完用手指了指前面。
“喏，你看！这条街走完就没了，也没什么人愿意开店。”
顾巧随着手指的方向望去，街道并不长，也是第一次知道A市还有这样的地方，而且还在城市边缘范围内。
顾巧回过眼。
“那要两份米线吧，打包。”
那个人笑了笑。
“好。”
说完便打燃了气，开始忙碌了。
顾巧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听着雨落下的声音，好似在发呆，但思绪永远停不了。
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动，跟着雨声的节奏，就像自己的心脏律动一样。
不久。
“姑娘，你打包的好了。”
顾巧抬头看着桌面上的两份米线，连忙站起身。
“好，多少钱？”
那个人笑了笑。
“7块。”
顾巧犹豫了一番，这么便宜吗？自己在城市里吃过最便宜的也就10块。
“好。”
顾巧付了钱，连忙走出了店门，耽搁这一会，不久也不慢，只是希望段起不要悄悄的关了门。
不然自己……直接踢开。
没多想，撑着伞到了门口，轻轻一推，开了……
看着床上的段起脑袋上埋在被子里的。
顾巧有些疑惑，喊了喊。
“段起？”
并没有回应自己，顾巧直接扯开了被子。
他额上全是汗水，发丝凌乱的不行，面色苍白而无力。
顾巧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手扶住了他的被子，焦急的询问。
“段起，你是不是又痉挛了？”
顾巧环顾着着周围，这么冷，而且现在正是快要入冬的季节，况且在A市，可以说根本没有秋天，气温直线般的骤降，让人猝不及防。
段起本来身体就弱，搬在这样的地方，墙面潮湿，只想快点让他转移这儿。
他无力的抬眼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些拉丝。
他没说话，顾巧却越来越焦急。
连忙去了厕所，锅里接了些水，打燃了气，烧水。
出了门，没有和段起说任何多余的话，将手伸进了被子，摸索他的腿。
段起垂眼看她，并没有阻碍，自己已经没有精力去说什么，反正废人一个，爱怎么样怎么样。
刚刚的痉挛持续的不久，却比以往更加煎熬，可能是因为潮湿的屋子使身体受了凉，难受极了。
顾巧认真的按摩着他的腿，每摸到一处，都是冰凉的，反复按摩，想用尽自己手里的余温将腿抚热。
时不时侧头看看段起，问道:
“好点了吗？”
段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算了，顾巧也不打算问，如果难受，他估计也不会说。
按的差不多，顾巧走进厕所，将水倒进了盆子里，只有一张毛巾，没有多想，直接扯了下来，放进了盆里。
很快，走到了段起身边，重新将被子掀开一点，热乎乎的毛巾放了进去，从上到下全部热敷了一遍。
直到顾巧觉得差不多，停了下来，将毛巾放回了盆子里。
顾巧将被子紧紧的盖在了段起的腿上，捂得严严实实，转头看向他。
柔柔的问道:
“好点了吗？”
段起咽了咽口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升起了淡淡血色，有了些光泽，似乎好多了。
看着一直忙碌的顾巧，有些说不出话。
顾巧没有等他回答，将自己打包的米线端在了他的面前。
“吃饭！”
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气势。
他看着她手中的饭，好像经过一番折腾，确实很饿。
但是这几天都没有吃过什么特别的，做好了一辈子这样的打算，直到生命落已。
顾巧却显得有些不耐烦，将粉端的近一点。
“快点！”
然后停了一会，继续说:
“这边只有这个，如果你愿意去我家，我可以做给你吃。”
他没有过多的犹豫，接过了她手里的粉。
“谢谢你。”
顾巧笑了笑。
“不客气。”
然后端着自己那份，吃了起来，味道还不错，但是相比自己做的饭，却显得格外单调。
顾巧吃饭的时候时不时的望了望他，直到看看他一点点的全部吃光，才收下了心。
他铁定饿了，厨房什么菜都没有，5天时间了，这样萧条。
只是知道，今天必须把他弄回去！
吃完了，看见他有起身的动作，顾巧连忙接过他的碗，说道:
“我扔。”
段起手中的碗直接被抢了过去，他抬眼看着她。
顾巧只是对他笑了笑。
“你休息。”
顾巧拿着饭盒走到了门外，看见了旁边的垃圾桶，一扔，又直接跑了回来。
拿了个凳子坐到了他的床边，看着他。
“段起，你休息一会吧。”
他侧头，看向顾巧，低声询问。
“你不走？”
顾巧连忙摇头。
“我说了，你除非去我那儿，我就走，不然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眼神坚定的看着他，先说出来吓吓他。
段起却只是别过了脸，侧过身体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巧看着他不理自己，有些生气。
“喂，段起，你就这么不理我吗？”
他没理。
顾巧继续说:
“你转过来！陪我说说话。”
他还是没有反应。
顾巧忍不住用手扒拉着他的被子，气恼的说道:
“段起，你转过来……”
被逼无奈。
这一瞬，段起直接坐起来身子，看着顾巧。
……
顾巧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说什么？”
……
顾巧不经意的理了理头发，磕绊的说道:
“就是那些，你愿不愿意来我家，愿不愿意……”
顾巧没有说完，直接被打断，他冷漠的询问。
“和你在一起？”
声音严肃至极，顾巧一愣。
“对……对啊……”
他只是冷笑道:
“可以啊！”
然后垂眼直直的看着她，想估摸她的情绪。
顾巧却显得格外震惊，怎么突然就同意了？铁树开花了？
“真的吗？”
他戏谑，淡淡的回。
“不然？”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不想装了。
突然就真的想体验和她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感觉，突然就想这么自私一回，哪怕之后的结果是坏的，结果是不好的。
哪怕以后遭到了她的嫌弃，嘲讽，以及厌恶，能怎么办？到时候死了呗。
反正自己现在和废人有什么区别，何不自私一番，况且是她自己死缠烂打。
自己是个残疾人，自己大多数事情都不能自理，都麻烦，都遭人嫌弃，她迟早会体验够的。
况且她敢告诉她的父母吗？图一时之乐，她本应该找一个健康帅气，事业有成的男人，找自己这么一个残废迟早她都会后悔的。
顾巧激动的握住了他的手，他只是低头淡淡的看着她，不禁嘲笑了自己一番。
“段起，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和我在一起吗？不不不，你已经同意了，你不能反悔。”
虽然自己不敢相信，仿佛做梦一般，记忆中的段起，日日夜夜想念了好久的段起和自己在一起了？
发生的很意外，似乎换做以前，可望而不可即，即使是现在，也觉得不现实。
但是她不敢再次询问了，生怕他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段起就这样看着她，内心却毫无波澜，至于这么激动吗？
顾巧根本止不住笑意，努力的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那……你是我男朋友了，你得去我家。”
没有底气却又很傲气的看着他。
他只是戏谑般的笑了笑，然后低下了头。
“我是残疾人。”
没错，他想提醒他。
顾巧连忙摇头。
“你不是！我会陪你好的，好不了也没关系。”
他无视，想要再次提醒她。
“我没有工作，我也没有家，我遭家人嫌弃，我……”
他想再次提醒她这一切，只是想让她知道她喜欢的大概率不会是现在的自己，不对，在他心里，一直都不是。
顾巧直接打断。
“我不在意！这些我早就知道，你不用重复。”
“没有什么事情是共同面对不了的，我们可以一起慢慢变好。”
她不想让他一直重复在黑暗里，想让他一点点走出来，不要被困住，生活没有那么多观众，远离了讨厌自己的人，他会变好的。
他双眼盯着她，满眼是她，格外的神情，似乎觉得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很美好。
但却想让自己尽力保持理智，永远的接受自己是残疾人的现实。
她只是被表面蒙蔽了，没有彻底了解真实的自己，真实的自己就像一堆垃圾，乱糟糟，毫无用处。
试试也挺好，如果能真的体验到和她在一起，也挺好……
只是如果她之后抛弃了自己，就会多一条罪名，自私。
……
顾巧看着他满眼心事，并不高兴，只是直接坐到了床上。
“段起，你已经同意和我在一起了，你不能反悔，我是你女朋友，你得听我的，所以你得去我家。”
他望着她，明明自己只是想委婉同意，戏谑她，但是如今却没了气势。
顾巧也对他的眼神。
“你放心，我会带你远离你的家人，他们是坏人，我不会对你不好的。”
他忍不住笑了，从心底散发的笑意。
顾巧看见他笑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笑，但自己很开心。
笑着问道:
“好不好？”
他也笑道:
“好。”
……
试试就试试，反正陷入泥潭，看见一旁的树枝，为什么不拉？
即使可能会重新陷入，也可能会把树枝折断，但是自己为什么不自私一回。
万一能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