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士兵咽了咽口水:
“说……说什么?到处是血,太可怕了……比村里杀猪宰羊还要可怕……”
洪小枣点点头道:“战争的残酷不止于此。战士们在前线杀敌报国,我们这些军医就是确保他们受伤后还能够活命,甚至能够让他们拥有重返战场的希望。如此,我们便可以少征一些兵,你们中的家人朋友,或许就可以少一个熟面孔出现在战场上。我们,就是他们最好的也是最后的保障!”
十个士兵终于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露出严肃的神色来。
洪小枣朝一旁的江御点点头。
江御便道:“中军拨了二十名兵士,名册和兵士一会儿就会送过来。”
洪小枣点点头:“那就等他们过来。”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副将带着一支队伍共二十人过来交接了。他把名册交到洪小枣手里:
“这二十个兵士,俱是中军里数一数二的好手,你仔细收好,将军有吩咐,不日后,他会亲来检验部队。”
洪小枣颔首:“有劳将军。”
那副将点点头忙他的事情去了。
洪小枣命这二十个士兵与前面十个士兵一同排队站好,又做了一次自我介绍,强调了军医队伍的宗旨和纪律。然后说道:
“现在,你们三十个人,我将会对你们进行训练,只有通过考核的人,才能够被留下来,成为一名正式的军医,为伤病员服务。”
士兵们一片哗然:“什么?还要考核?老子不干了。”
江御一听就急了,本来人就不多,现在还敢走人?当下大喝一声道:“谁敢走?军法先伺候五十军棍!”
三十名士兵陆续静下来,望着江御表情愤然。
他们来从军,是要上战场的,不是留在后方照顾伤病号的。
洪小枣也被江御的话吓了一跳。不过见到士兵被震慑到,心中松了一口气,赶紧接过话茬说道:
“除了这个人,你们还有谁要走的?不妨站出来。”
那个被洪小枣点到的士兵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僵在那处,惊觉自己被孤立了。
见其他士兵不吱声,洪小枣就朝着这名士兵走近几步:
“既然你心意已决,便自去领了五十军棍,走吧。”
军中的军棍可不比别处,没有一身武功修为,绝走不过十棍。现在,为了让人留下,竟然落下五十军棍。
莫说伤痛了,就是命都没了。
这名士兵脸色煞白,连腿都抖了起来。但想到那人许诺的好处,便咬咬牙,决定要舍下命来,自去领那五十军棍。
洪小枣见他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眉头不由皱起。暗中叮嘱一个亲卫,要那执行军棍的执法者手上注意分寸,务必要留下活口,并借此追查那幕后之人。
亲卫颔首悄悄去办。
场中央立起一道屏风来,那士兵隔着一道屏风,直被打得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这边的士兵虽看不见屏风后的情形,却被这一幕弄得心肝胆似要炸裂开来,人人神色惊骇,心中不由畏敬了三分。
洪小枣故意让他们观摩行刑,不过是杀鸡儆猴,叫他们知道军法严厉、纪律严明。
见目的达到,便将训练的科目、考核的项目,一一讲述了一遍。
二十九个士兵多是不识字的农家子弟,洪小枣便临时又增设了识文断字的训练科目,并说到时会加入到考核的项目里面去,要求大家不可掉以轻心。
之后,洪小枣便将这二十九个士兵交给了江御,让其帮忙训练众人的体能。
士兵不解:“不是让我们救治伤员么?为何还要训练体能?”
洪小枣道:“救治伤员也需要良好的体魄,还要有速度。若是自己身体差,如何能够救人?”
二十九个士兵于是认命地进入到训练状态。
如此过了几日,洪束亲自率领一支精锐,悄悄赶赴岳城。
洪小枣得知消息时,他们已经快要摸到岳城的地界了。
洪小枣忧心忡忡,低声道:“也不知道他能说话了没有。”
柴公子摇动折扇安慰她:“别在这里胡思乱想了,待他凯旋归来,一切就知道了。”
此时,夜蝙蝠也秘密率军取道夜华族,看看将到大通边境线,令全员隐蔽,点了几个好手,化妆成大通百姓,潜入大通,伺机行事。
夜幕下,岳城犹如一座死城矗立着。
元樽大将军由亲卫抢救着逃入城中最高的楼宇里。
楼宇外围俱用石块垒建,围成一道坚固的城墙。
是夜,军队暂且整顿休歇。
元樽命人清点人数,只剩了一千多人。
元樽大吃一惊,问亲随将军元呼:“一千多人?本帅带来的乃是五万精锐之师,不过一天一夜,便只剩下一千多人?”
元呼等几个亲随将军面色沉郁,十分难看。
元樽虽年过七旬,耳目能力尚算正常。
他看出他的亲随将军有事隐瞒,眸中迸射出厉光来,看着他们,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
元呼嗫嚅了一瞬,小心翼翼回答道:“大帅,飞鹰将军、齿雀将军反叛……”
“因何反叛?”
见元樽没有暴跳如雷,只是一脸寒冰坐在帐上,元呼等几个亲随将军略略松了口气,元呼禀道:
“大通太子赫连静安命人挟持了飞鹰、齿雀的家小,若他们不肯投降,便杀了他们的家小……”
元樽静静地听了一刻,问道:“本帅此次急行军赶往的岳城,众人并未携带有家眷。如何那赫连静安倒似有先见之明一般,抢在了本帅前面,将飞鹰、齿雀的家小悉数挟持了,又瞒着消息,密不透风,等到昨夜半夜时分,方才突然抖明这一切?”
帐中死一般沉寂了一刻。
元呼等人有人说道:“军中定有大通的内应。”
元樽叹息一声,起身朝帐外望去:“本帅早已知晓此行凶险,如不能将那些奸邪之辈悉数揪出来,实不甘心。”
帐中诸人面面相觑,元呼道:“大将军,目下我军只剩千人,敌军则数十倍于我军,怎生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