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意看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对话筒那边说:“爸,我月底回去。不过我不在家多待,三月初的时候我还要去京城一趟,去领奖。找工作的事暂时不用替我考虑了。”
江嘉意在《京城晚报》获奖的事儿家里是知道的,此时听她这么说一家人都很高兴,觉得这是大事儿。
于是也就不再提工作的事了。
又说了几句话后大家就准备挂电话了。
而就在这时,江母却忽然拍了丈夫一下,说:“哎,你还没跟嘉嘉说街道办的事儿呢!”
江父这才道:“哦哦,我差点忘了。嘉嘉,前几天的时候我遇到街道办的张主任,张主任跟我说有人来调查你的个人情况。具体什么人他也说不清,反正拿的有介绍信。
嘉嘉,什么人调查你啊?你知不知道这个事儿?”
“调查我的个人资料?还拿着介绍信?”江嘉意很是意外。
听了她这话,一直笑眯眯地听着一家子聊天的江嘉强收起了脸上的笑,抓过电话对父亲道:“爸,什么情况你说清楚点。我们这边没人会去调查嘉嘉,张主任当时是怎么说的?介绍信是哪里开的?”
江父其实就是随口一问,他压根就没把这当回事。女儿二十几年的人生简简单单,除了上学就是下乡,又没有什么要保密的资料。
查看就查看了,在江父的眼中,这不是什么大事。
可让儿子这一通追问,他忽然觉得这可能是个很重要的事情,立刻紧张了起来。
“啊?那我明天去找张主任问问,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来查的。可嘉嘉她也没做什么啊,有什么可查的?”
此时陆安清也听出不对劲儿,放下孩子走了过来,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江嘉强道:“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咱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问,好好的谁来查嘉嘉呢?
爸,你问的时候最好能让张主任把那介绍信拿来给你看看,看具体是什么单位,还有问问清楚对方都查了什么资料。”
好好的过年气氛因为这最后的几句话给搞得荡然无存,挂了电话后几个人的脸上都已经没有了笑。
连孩子都感受到了大人间的紧张。
因为这都是因自己而起,江嘉意试图挽回一下气氛,于是道:“哎呀,不管了,管他谁查呢,我又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想查就查吧。
走走走,不管这些了,咱们回家吃火锅去,我可以准备了好多菜。我还炸了丸子和小酥肉呢!”
江嘉意的话让几个人之间的气氛多少轻松了一点。
江嘉强想了想,问:“会不会是陈松林那个兔崽子?”
江嘉意道:“他查我干嘛?”
“想知道你在哪儿?”
说到这江嘉强自己先摇摇头:“办事处也不知道咱营的具体位置,而且那家伙不是说已经遣送回原籍了吗?”
陈松林被遣回原籍这事儿还是江母在上个电话里说的。
学校对陈松林的处理方案下来了。
因为江嘉意当时一共写了两封举报信,除了学校的还给教育局写了一封,知道的人太多,影响太恶劣,学校就算是有心保他也保不住。
于是干脆把他分配到了原籍所在地的小学教书。
可谁知道陈松林对于这个分配结果非常的不满。
他开始到处找人,给他能够想到的各级领导写信,哭诉他的冤屈。
结果事件越闹越大,影响也更加坏了。
而那个知三当三的张美玲,看到陈松林彻底落魄,再也没有了翻盘机会后就果断的放弃了他。
和他一刀两断不说,还狠踩了一脚。
通过关系以“未按规定时间离校,对公共安全造成妨碍”的名义,由派出所派专人将他押送回了老家。
并且通知当地派出所,没有特殊原因不得让他随意离开原籍。
陈松林留在学校一直不走,自然就错过了到小学报到的时间。现在又是这么灰溜溜地被押送回来的,一看就是犯了错误。
结果人家小学也不要他了。
陈松林原本根本看不上的工作,现在也没有了。
像他这种连个接收单位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开得出介绍信?
而且他甚至在派出所还有备案,想回省城都不可能。
想到这一点,连江嘉强都知道这查妹妹档案的人绝不可能是陈松林。
关键陈松林也没必要做这个。
他和妹妹做了好几年的夫妻,什么情况不知道?
还需要去办事处查?
可如果不是陈松林,又会是谁呢?
江嘉强实在是想不通。
与江嘉强不同的是,在听到江父说有人去查档案之后,江嘉意和陆安清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名——连洁。
只是他们不好当着江嘉强的面谈。
此时看着他这么冥思苦想,两个人也只能保持沉默。
因为要吃火锅,家里没有合适的炉子,回去后江嘉强就被指使着出去借炉子去了。
两个孩子也跟着去凑热闹。
家里就只剩下了江嘉意和陆安清。
陆安清这才同她说:“我托关系在查杜班长当兵前的资料,这几天已经查到了一点东西。”
江嘉意抬起了头。
“杜班长不是一出生就被送到孤儿院的,他被送去的时候已经有四五岁了。
据说是大雪天,扫街的人看到他昏死在路边,然后把他送过去的。
到孤儿院的时候他烧得很厉害,昏睡了好几天才醒。
醒后院里的人发现他被烧坏了脑子,以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后来的名字是孤儿院给起的,姓用的是救了他命的清洁工的姓。所以杜班长五岁前的身世一直是未解的,谁也不知道。”
“部队当年政审的时候也没查出来吗?”
“杜班长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也是从那里参军的。他之后的身世清清白白。至于之前的,孤儿院只要肯担保,没人会去调查那个。”
也是,能被送去孤儿院的,不是爸妈都没了,也是被抛弃的。
不管哪一种,曾经的种种也都跟孩子没有关系了,查不查又有什么意义?
可查出来的这些资料太少,并不能说明杜班长和连洁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