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人都知道，京都陵园可不是什么人“身后”都能落在这的，高额的费用不算什么，京都从不缺有钱人，最最重要的，还是得有地位。
有钱当然不等于有地位，所以不少有钱人甚至把葬在京都陵园当成人生目标，说来也是可笑。
罗薇薇到的时候，半数以上的人都已经到了，大家脸上都挂着同款的哀恸表情，只是真假有几分就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了。
罗薇薇一眼就望见手里捧着黑『色』骨灰盒的凡一航，身负重孝的他眼眶微红，不知道是忍着没哭还是已经哭过了。而站在他旁边的是一言不发的柴子阳。
罗薇薇记忆中的柴子阳还是很爱笑的一个人，今天却是失魂落魄，唇线紧抿到唇『色』都是白的。
罗薇薇不忍再看，她怕自己哭出来。
凡曾铭换成了普通病房后，她其实偷偷去看过好几次，后来凡曾铭出院了，她就再也没见过。也打过凡曾铭的电话，每次都是忙碌状态。
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在墓地。
她还记得凡曾铭的厨艺其实不怎么样，却忠爱做菜，也喜欢喊她过去吃饭。
每次菜端上来凡曾铭都用满是期待的眼神看着她，询问菜做的怎么样。面对那样的眼神，她每次都不得不装作很好吃的样子，免得让老人家伤心。
她也记得那天暴雨，她跟凡曾铭毫无年龄阻隔的谈心，还有很多很多记忆的碎片都化作了墓碑上的那一寸小小的黑白照片。
罗薇薇咬住唇，默默退到人群最后，偷偷抹了把眼泪。
仪式开始后，细碎的说话声不见了。罗薇薇的视线穿过人群间的缝隙看到凡一航跪在墓前，把骨灰盒放进去后，抓了把土上去，而后退开。
看得出来他的动作很僵硬，像是提线木偶，完全由人『操』控着，没有自己的思想。
罗薇薇刚想走过去，视线里出现了周雪琦，她站在凡一航身边，小声说了句什么，凡一航怔然，而后眼眶更红了。
周雪琦伸手轻轻地抱住了他，片刻后退开时，周雪琦的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凡一航贴心地递了手帕过去，两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登对。
墓地上封后，罗薇薇跟着前面的人过去，献了一枝花，还想对着墓碑在心里说点什么，后面的人就催促“让一让”
罗薇薇抿了下唇，悄声让开，退回到人群最后。
“妹妹”赵和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他望着罗薇薇红通通的眼睛，沉默片刻压低了声音说“别难过，凡爷爷去的很安详，是睡着的时候去的。”
罗薇薇“嗯”了一声，喉头发紧。
情绪平复了一些后，献花的人献的也差不多了，于是便由柴子阳的助理，也是曾经凡一航爸爸的助理带着前往下一个场地不凡集团旗下的悠然酒店。
大部分的人都是开车来的，也有少部分没开车的就坐凡家安排的大巴。
赵和安和罗薇薇同一辆大巴车，赵和安问“考试考得怎么样”
罗薇薇点头“还行。”
“你前几次的模拟考都考得不错，进a大肯定没有什么问题的啦”
听着赵和安的话，罗薇薇的神『色』又刚才的心不在焉变成了狐疑，她转向赵和安，皱着眉问“你怎么知道我模拟考考的都不错”
赵和安一愣，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罗薇薇再次开口“模拟考的成绩不会公示在公告栏上，除了我们自己年级的人和老师之外没人会知道。还有，你怎么知道我要考a大”
赵和安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这算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本来只是想找个话题让罗薇薇看起来别那么难过的，现在好了，把自己玩死了。
罗薇薇看着赵和安半天说不出话来的表情，得出结论“赵和安，你监视我”
赵和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干笑道“你想什么呀我一不是变态，二对你没意思，监视你干嘛”
“是啊。”罗薇薇点头“所以我才好奇，你到底怎么回事”
赵和安憋了憋，恰好车子到了目的地，还没停稳呢，赵和安就“唰”一下奔到了前面着急等下车。
罗薇薇眯了眯眼睛，心想，赵和安该不是暗恋她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罗薇薇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是吧
因为丧宴的举办，酒店早就被包下，除有邀请函的，一概不得入内。
丧宴布置得很讲究，如果不是用『色』有点沉，都容易被误认为是某个时尚品牌的新品预览酒会。
座位是有排序的，罗薇薇拿着入口处的座位表一边对照着表一边找着座位，一时没注意看侧边，她一个转身，迎面撞上了端酒的服务生。
“啊”一声低呼的同时，倾泻而下的酒落在了她的衣服上，杯子落在地上碎成了碎片，发出更大的噪音。
噼里啪啦。
罗薇薇的脑袋是空的，耳朵是静的。
还有什么场合能比此刻更尴尬的。
“对不起对不起”年轻的服务员红着眼睛道歉，知道今天这个场合没有一个是她能得罪的起的，恨不得直接下跪。
“那边怎么回事”柴子阳抬眼看过去，瞥见了一道略有眼熟的身影，“那不是”
他话还未说话，刚才还立在自己旁边漠着一张脸的家伙已经给他留了个背影。
他惊讶之余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也只有那个女孩能让这家伙稍微有点人的精神气，这几天，他茶饭不思的原因大部分不是因为凡曾铭，而是因为凡一航。
人去灯灭，生老病死这一条路谁都无法避免，何况发老爷子是寿终正寝，他对凡老爷子的死看得很开，唯一的担心就是凡家正统一脉唯一的命脉凡一航。
凡家养他柴子阳一场，在他心里，现在什么事都没凡一航重要。
可偏偏凡一航的『性』格太冷，又是生过那方面的病，他是关心多了怕适得其反，关心少了怕真想不开，现在好了，这孩子还有空担心别人，说明挺过来了。
柴子阳还是很欣慰的，看向罗薇薇的眼神甚至带了些慈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