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最早在5000年前,南亚次大陆和南美洲地区的人就开始利用棉花纤维纺线。
2000年前,棉花传入中国边疆地区,在我国古代,一般叫“织贝”、“白叠”。
虽然传入历史较早,但在元代以前,中国的主要产棉区是在北方的新疆和南方的云贵地区……]
视频上的棉花植株没有很高,随着季节变化,绿色的植株叶子掉光了,杆子也变得黑硬,上面长出了洁白的团子。
采棉人摘下棉花,洁白的一团轻飘飘的,在阳光下细细的纤维清晰可见。
除了明清时期棉纺织业发达,大家看见棉花见怪不怪,其他朝代,没见过棉花的人都目不转睛看着。
棉花他们不认得,织贝、白叠这名字一出来,看过《尚书》和《汉书》的人还是有点印象的。
毕竟以前只有‘绵’,‘棉’还是宋朝以后才有的。
吉贝布还是很有名的,但棉纺织物也是真的稀缺。
早前的棉花个头小小,产出的棉纤维也不多,农人种粮食都来不及,谁会愿意种这个呢?
而富贵人家有余地,大家也更喜欢丝绸织物,天冷还有各种皮毛和羽衣,棉花的作用,很长时间都是观赏植物。
想起来自己园子里好像真的有这个东西,有抱负的皇帝们脸色一变,赶紧让人去看住那几盆棉花。
自己园子里没有的皇帝,也赶紧让人出去找,毕竟它不算那么稀缺。
唐朝,看着自家花园里的还绿着的植物,养着它的大户张老爷也惊了。
“难怪我怎么看都觉得它不美,原来它本来就不是用来赏的。”
这棉花绿色的时候叶子太多,开花也不是那么美,到了天冷,叶子都干枯掉光了,它倒是会长出白色的棉团。
虽然也不觉得好看,但总归是有点东西,他就也这么多年也一直种着。
老妻子瞪了他一眼,挥开他要摸上去的手,奇道:“去年它开花,那个头小小的,怎么也不像是天幕上那么一大团。”
张老爷不以为意:“后世什么不再培育啊,那样的玉米都能让他们培育成粮食,棉花大点也不稀奇。
咱们养好,朝廷指不定要在民间收集不同的棉花去培育呢,迟早有用。”
妻子问道:“你也伺候这些宝贝花草这么多年,怎么不自己培育?”
他张口就想反驳,这种关乎天下人穿衣的大事哪能是他可以碰的,但是脑子一转,又想到他这些年都把这棉花养的这么好,没道理他就不能做啊。
遂喜笑颜开,一直安稳的眼睛也冒出神采。
“你说得对,我当然也能自己培育!”
[“黄婆婆,黄婆婆,教我纱,教我布,两只筒子两匹布。”
这首流传在松江一带的歌谣,被当地劳动人民世代传唱。]
明清松江一带的人纷纷点头,没想到他们这时候的歌,居然主播她们后人也都还知道。
不少从事棉纺织业的人难掩激动,接下来,视频要说的人,一定就是黄婆婆了!
[南宋末年,松江府乌泥泾镇的一户黄姓贫苦人家里,一个女孩出生了。
因为从小没了爹娘,也没名字,大家都叫她黄小姑。
在宋元更替的混乱年代,十几岁的她就被卖给别人做童养媳,白天下地干活,晚上纺纱织布剥棉籽,整日操劳。
春天没起早,婆母扯耳朵揪头发。夏天想乘凉,婆母赶她下水田。秋天想添衣,婆母给她塞稻草,让她先搓绳,冬天在翻夹衣。
好容易到了冬天,穿上新棉衣的婆母又说落雪不及烊雪冷,先剥棉花再翻衣。
最后雪烊了,又是烊雪不如出太阳,再翻棉衣无用场。]
黄小姑的遭遇只是这么轻描淡写说出来,就已经让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听了抹眼泪。
有些人过得可能比黄小姑好些,就算天天也在劳累,也不至于被这么折腾;也有些过得也和黄小姑没什么区别。
男人们不会像女人们那般对黄小姑有共情,但是这么听着,基本的恻隐之心上来,大家也觉得这婆婆忒不慈了些。
[黄小姑长大成人后,又正遇上朝廷招雇官妓,地保见到黄小姑后,便同她婆母商定身价。
好心的邻居把这事告诉黄小姑,于是某天,趁着婆母外出,她逃到了黄浦江边,被好心的客船载到了黄浦江对岸。
没出去的黄小姑到了一处道观,好心的师太知道她的遭遇后收留了她,道观里多了位道女,黄小姑因此被称为黄道姑。]
不少人松了口气,黄小姑没有娘家,现在离了婆家,好歹也有个地方能让她活下去了。
之前那些虐待,一些人还能当做看不见,觉得不过婆婆严厉了些,但听见要把她再卖掉做妓这一段,没人能为她的逃跑指责。
因为不愿做妓而出逃,在不少人看来,这是契合他们道德观念的,爱惜清白好人家。
[某天,道观里来了位从海南崖州过来探亲的师姨。
听师姨说起那边的海南风光,还有崖州盛产棉花、棉布,黄道姑也很想去崖州,看看那边的百姓是怎么种棉织棉。
去了崖州,既可以躲避婆母的追寻,也可以学到种棉织布的本领。
在得到师姨的同意后,黄道姑跟着师姨,一起坐船去了崖州。
她以师姨道观为家,很快就和世代生活在这里的黎族姐妹结下了友情,和她们一起种棉,摘棉,轧棉,纺纱,染色,织布。
心灵手巧,善于纺织的黎家姐妹织出的五彩缤纷的“黎锦”花被,她更是爱不释手,后来还同姐妹们共同研究改进纺织技术。
在海南待了30多年,从孤苦伶仃的小姑娘变成两鬓斑白的老婆婆,50多岁的黄道婆孑然一身。
某一天,在地里种棉的她看见大雁北飞,也被勾起了思乡之情,告别黎族姐妹,乘船回到故乡。]
世上不缺苦命人,看见她还能得到好心人的帮助,脱离苦海后也在另一个地方过得很好,不少人都为她高兴。
三十多年了,哪怕回去,曾经知道的她的人应该也没有多少了,她不用再害怕遇上婆母了。
还有同样一些远在异乡的人,商人和流放者居多,被天幕这么一说,也跟着想起了自己的家乡。
[这时已经是元代元贞初年,黄道婆得知元世祖已设立了“江南木棉提举司”,要征收棉布。
这时候松江一带,广种棉花和桑树,但是丝织物昂贵,棉纺织技术又低下,所以百姓还是缺衣少布,穿得破破烂烂。
黄道婆回到故乡乌泥泾,隔壁曾经的好心邻居还在,人们都叫她“三阿婆”了。
时隔多年,二人见了面畅叙旧情。
这位三阿婆对黄道婆说说起了现在的难处,官府现在要布,但种棉后又要手剥棉籽,还要纺纱织布,一点也不是轻松活计。
黄道婆听了,决定帮助家乡人,先从改进轧棉籽的开始做起。
之前,松江都是手剥棉籽,黄道婆年轻的时候也是寒冬被婆母要求剥棉籽,费时又费力。
她先是教大家一人拿根光滑的小木棒或者铁棒,把棉籽放在平坦的石头上,用棒子擀棉籽,一下就能赶出七八个棉籽,不需要再用手指去剥。
崖州轧棉籽是用两根细长铁棍转动的,黄道婆根据记忆画出图样,找来老木匠按图加工起来。
一部‘木制手摇轧棉车’设计出来,两人手摇,一人下棉籽,整个过程功效高,剥得干净,还省力。
两人手摇的木制轧棉车,在后来又改进为了一人手摇车,更是省时省力,效率加倍。]
他们没有手剥过棉籽,但是看上面人从层层棉絮里用手弄出棉籽,一朵棉花就要费时不少,的确是极不方便。
先前的擀棉籽的方法他们已经觉得挺好的了,这个轧棉车一出来,大家都是眼前一亮。
有远见的人赶紧找人画下这个车子的图纸,木匠们也睁大眼睛,用脑子好好记住这个轧棉车。
结构不是那么复杂,看上去也不大,最重要的是,它靠人就能动,不是主播那些要电或者要燃料的机器。
咸阳,墨家里年纪小的抓住年纪大点的袖子,边画图边激动。
“师兄,黄婆婆做的,就是我们期待的墨家新方向!”
这位黄婆婆,以一人之力,来给家乡传道授业,只是一个轧棉机,就让无数家庭的双手从剥棉籽里解脱出来。
“对,我们要做的,就是这样的事!”
公输家不是墨家这种学派,但也对她的功德很是认可,对黄婆婆改进的轧棉机大家都很有兴趣。
“这黄婆婆,年纪虽大,人却一点都不老。”
画下她轧棉车的结构,公输家的人也开始思索,现有的桑麻纺织业,有哪里他们能用上的。
农家人觉得自己任务又重了,工具改的再厉害,前提也要地里能有原材料。
他们墨家和公输家有手有脑子,还有主播和黄婆婆开挂,但就算给开了再多挂,也还是要农家人先夯实生产的基础。
忽然之间,明白了后世对第一产业的看重。
陛下,我们人才,真的很稀缺啊!
嗯,虽然后世的道观和现在的道家没一个秦半两关系,但是除了道家,所有人都默契管她叫黄婆婆呢。
[原先松江人用小竹弓弹棉花,效率低下,黄道婆又找来弹棉花的匠人,一起商量改造弹棉花的工具。
几番试验之后,她终于把原来一尺来长的弹棉花的竹弓,改成四尺多长的木制绳弦大弓,弓弦由线弦改为绳弦,手指拨弦改为棒椎击弦。
直到现在,还有不少地方使用这种木制绳弦弹棉花。]
刘彻有个无聊的爱好,就是看视频的时候顺便关注主播的表情,借此观察一些东西。
看见主播‘啊,原来如此’,‘没错,是是是’的自豪表情,他心里有底了,视频说的没错,至少这种工具弹棉花,是连主播都知道,甚至可能看过的。
刘彻是见过白叠的,小小一个,可没有天幕上那么大。
很好,赵过又有活干了。
[松江过去用的,是单锭手摇纺车,需要三四个人劳作才能供应上一架织布机的需求。
黄道婆请来木匠,大胆试验,把用于纺麻的脚踏纺车与锭手摇纺车融合,改制成为三只锭子的脚踏纺纱车。
脚踏劲大,还能腾出手来抽纱,同时纺三根纱,速度快,产量多,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纺车,让纺纱效率一下提高两三倍。
经过多次试验,又从三锭加到五锭。
工具改进后,黄道婆又在织布技术上加以改进,错纱、配色、综线、絮花这些黎族纺织技术,都融合进了家乡纺织技术上。
漂亮的乌泥泾被,很快就传遍了松江一带,随即驰名全国。
于是人们便到处唱起了:“黄婆婆,黄婆婆,教我纱,教我布,两只筒子两匹布。”
黄道婆去世之后,大家悲痛伤心,一起捐资把她安葬在上海县曹行乡。
当地百姓为了感恩纪念,在她出生的乌泥泾镇为她建祠祭祀,名为‘先棉祠’,每年四月黄道婆的诞辰,都有人赶来为她祭祀。
尊奉她为“织女星”,或是“先棉神”。]
“黄婆婆,黄婆婆……”
明清的松江地区,大街小巷里的人又用家乡方言唱起了这首歌谣。
她们从没忘记黄婆婆,一直记着她对乡亲们的恩德。
大明宫里,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长孙皇后神色敬佩。
“这位黄婆婆的功绩,配得上织女星。”
在主播这里,他们知道了很多出身微末的伟大人物。
但这位黄婆婆,她不是主播那时候的人,没有受过一点教育,从小的日子都是在苦难中长大。
这样一个在他们封建王朝随处可见的小民,也有坚韧的意志,聪明的头脑,和关爱家乡的心,用自己的能力,改变了家乡的生计。
从小生活在原本的家庭环境之中,尽管羡慕后世,但自己怎么也自信不起来的女孩子们眼神亮起。
原来出身如何也并不能决定一切,没有受过教育也不一定一事无成。
即使没有娘家,有个糟糕的婆家,活在这样一个世道,两鬓斑白了,也还是能靠自己的才华,做出自己的事业。
她没有家人,但是靠着自己和遇上的好心人,依旧可以活的很好,很伟大。
诸朝之中,不少文人骚客也惊叹道:“奇女子也!”
后世的牛玉琴对抗风沙,他们的黄婆婆也不输于她,甚至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松江的棉纺织业。
虽然黄道婆也是他们往后的人,但莫名的,他们接受了主播那边的划分,自觉把黄婆婆和自己都归入了封建社会。
曹植提笔写了一首《织女赋》,曹丕也默默写了一篇《献黄道婆文》。
人均文学达人的北宋就更不用说了,大家文思泉涌,等着哪天幸运的话把自己的新作品发给主播。
随着以后棉花的广泛种植和棉纺织工业的兴起,被主播带来的黄道婆的故事,也会仍然在诸朝一代代传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