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一大约已经听不见陈春晖在说什么了。
她发现自己在哭之后,更是哭得不能自已,只有脚还能下意识地跟着陈春晖带的方向走。
陈春晖不敢把沈如一送回沈家。
她这个模样,肯定会把沈家人吓一大跳。
他最好是等她冷静下来之后再送她回去。
他把车开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停在一棵大树下,然后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没有说话。
他没有往沈如一那边看,他知道她在哭,还哭得很伤心。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如一才好。
该说的话在此前的两年已经都说完了。
这个时候,他依然只能像往常一样陪着她——与其安慰她,不如让她把情绪都发泄出来,对身体还比较好。
沈如一哭了很久。
她已经许久没有哭过了。
在回国的时候,她没有哭。
在给安少华扫墓的时候,她没有哭。
在安少华的父母让她以后都别再去扫墓也别去探望他们的时候,她也没哭。
但是这次的事情,和她经历过的事情太像了。
她在忙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但今天,在那位牺牲在工作岗位上的医生的告别仪式上,她的心里突然就涌起一阵一阵的悲伤。
这种悲伤,让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应该肃穆的场合,吼了陈春晖,还泣不成声。
沈如一哭了很久。
陈春晖的车上没有放纸巾,附近也没看到便利店,他又不放心把沈如一留在车上,下车去找便利店。
他重新启动车子,开了一会儿,找到一家便利店。
他停下车,以极为迅速的动作下车,一边走进便利店的门一边回头看车子,生怕沈如一在他没有看到的时候跑出来。
他买了水和纸,重新回到车上。
沈如一还在哭,但陈春晖却莫名地放了心,只因为她还好好儿的坐在车上。
他把纸巾放在沈如一的膝盖上,一个字也没说,然后,又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停好车,继续等沈如一从悲伤的情绪里走出来。
好不容易,沈如一才停止了哭泣。
她又开始发呆了。
红肿着眼睛和脸,她靠在椅背上,双眼无神地盯着窗外,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陈春晖依然没有和她说话,只是把水拧开,把水瓶子递到她面前。
沈如一一开始没有接。
她就那么靠着椅背坐着,一动不动,就连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
陈春晖没有把手收回来,依然把水瓶子举在她的面前——她哭了这么久,说不定会脱水,嗓子也会受到很大影响,需要补充一些水分。
或许是他的执着唤回了沈如一的注意。
沈如一慢吞吞地扭过头来,盯着拧开了盖子的水瓶子看了一会儿,伸手把瓶子接了过来,双手捧着,慢吞吞地喝了一口。
见她喝水了,陈春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差一点儿,他还以为又要回到两年前的那种状态,那个时候,沈如一根本不理人,连水也不喝。
如果不是他找来医生强行给她注射生理盐水,说不定会出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