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之荒名不虚传,却荒在外而非内,站在城墙上,城内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城外却是荒草遍野,人迹罕至。
荒城有四座城门,然而平日只开进入大衍内陆的南门,而其他门外皆是荒草萋萋。
真所谓:
秋风未至花已老,不恋人间烟火浓,凄惶满地无人拾,无意何时起喧嚣。
陶幺幺是两天前到的荒城,重伤未愈的身子经不起颠簸,一路尽量快行,也是将将不错过约定时间。
到的第一天,就进驻了早就修炼好的郡主府,只是府门并未挂郡主府的匾额,就简简单单绘制了一株桃花,据说这块匾额还是陶景词亲手绘制的,托巡边的大哥亲自带过来的,更是大哥景卿亲自挂上去的。
陶幺幺是站在门口看了好久才跨进大门的,一进门就看见好多熟人,或站或坐的聚集在院子内,她下意识的寻找,然后失望的闭了闭眼睛,在睁开已经是笑意盈盈。
已经两个月了,撒出去那么多人去找,结果都是毫无音讯,从期望到一次次的失望,如今竟然觉得有一种‘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的’释然,人可能都是健忘的吧。
八月末的这一天,陶幺幺身着一袭黑红搭配的劲装,如瀑的墨发被红色丝绦高高束起,可能是北方的秋风来的早些,空荡荡的北城墙上,她敷手而立,望着远处荒草深处,有人上前为她披上披风,她惊喜的回眸,然而不过又是一场失望,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
小源子,如果你不能早日回来,怕是那些习惯也将被我遗忘吧!
犹记得当日告别了二王子,她们一行也不过多待了两天,就拖着病体上路了,再次经过那片断崖时,陶幺幺在断崖边上独自坐了一个晚上,从日落到日出,像是一场纪念,又似是一场告别。
当她带着满身寒意再次起身时,收敛了一身哀伤与思念,仿佛一如从前。
黑暗的地底,分不清白天黑夜,四根粗壮的锁链从墙壁上伸出,交汇处锁着一个人形生物,那个生物骨瘦如柴,头低垂着,无声无息,无波无澜,仿若已经死去多时的尸首。
若是这人能出去,必定能看出这是一座暗牢,而他所在的地方是整个暗牢的最隐蔽的角落,整个空间只有门口的墙上,有一只如豆的烛光,显示这一处还有一间牢房,而牢里关着的正是另陶幺幺遍寻不到宝贝师弟——玄源。
实际上他在这里也不过才关了半个而已,没人知道他被关进来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只是看着这一副萎靡不振,奄奄一息的模样,就知道肯定受了不少折磨。
牢门口有稀稀疏疏的响动传来,然后铁门打开,牢头端来一碗水,如往常一般小心翼翼的凑到玄源跟前,想喂他喝下去,碗边刚凑到他的嘴边,他突然抬起了头,曾经温润如玉的脸上伤痕累累,那双曾经淡漠疏离的眼,在黑暗里泛着凛凛幽光,如同被困住的野兽,眼底则积聚着一场风暴,阴霾肆虐,吓得牢头猛然跌倒在地,也打翻了他这一天的口粮。
“滚”,粗粝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暴虐阴邪的戾气,吓得牢头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出了暗牢,颤抖着手,嘚嘚嗖嗖的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门锁上,却不敢在回头看一眼,等回到休息的地方已经是汗流浃背,然后被牢里的阴风吹的寸寸成冰,忍不住打了大大的喷嚏,不自觉的紧了紧衣裳,感觉这暗牢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