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檐一早来伺候人洗漱吃饭,然后穿戴整齐,陶幺幺就默默的配合着,一言不发,眉眼下的青影,看的飞檐心疼不已,却也知道分寸的不去多问,带着轻叹,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门。
武舞来时,陶幺幺一切都准备就绪,坐在桌前安安静静的等着,目光没有焦距,远远看着了无生气,与平时那个笑闹随心,开朗活泼的小丫头判若两人,压下心中的担忧,去平时一般清润的开口道:“丫头,师傅来接你去断崖,准备好了吗?”
师傅的声音,惊醒了神游天外的陶幺幺,几不可见的抬了抬眉眼,摆出一副轻笑的模样,才开口道:“没什么好准备的,走吧,师傅。”
武舞上前两人扶起,然后转过身,让人爬到自己的背上,然后稳稳的出去门去,一出门,守在门口的小墨将自己的斗篷解下,轻轻的给虚弱的小人披上,然后目视着两人飞人而去,眼底的担忧也那么明显。
武舞的轻功,世间无两,唯有两个徒弟尽得真传,假以时日,便是日行千里也不在话下,可是如今却……,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尽量稳定身影,保证背上的小徒弟趴的舒服,大半日的功夫就到了那片断崖。
陶幺幺小心翼翼的从师傅的背上滑下,一步一步的缓步来到崖边,看着不过几丈高的断崖,讽刺的一笑,这等高度,如何能困住轻功卓绝的她和玄源,下边船只众多,哪一处不可借力,可是结果却那般惨烈,可见这世间之事,明明之中自有定数,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给小玄源找回失去的记忆无果,怕是要以这样的惨烈的方式记起了,终究还是自己多管闲事惹下的祸事,却连累的那个温润的少年的替自己承担恶果了。
眼泪无声滑落,上一世虽然碌碌无为,却也因为碌碌无为从不多管闲事,任何与自己无关的热闹从不主动去凑,那时的感觉是什么?不甘心吧,为什么每天忙忙碌碌,卑躬屈膝,却还是可有可无的小人物,既不能衣食无忧,亦不能行止由心。
如今得了造化,带着上辈子所有记忆,来到这个福窝,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不为过,可那颗淡漠清冷的心,怎么就偏偏就不安生起来了,什么事都想管一管,什么热闹都想凑一凑,这便是不知惜福了吧。
背后脚步声响起,肩上落下一只坚实的手臂,陶幺幺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看着身旁那道清润如玉,俊美无双的男子,轻轻的问道:“师傅,我做错了吗?”
武舞安慰的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收回手臂,随意的坐在崖边,姿态一派淡然,像是受到感染,陶幺幺也屈膝坐下,将身体的重量安心的靠在师傅身上,视线落在湍急的流水上,又一次开口道:“若不是我多管闲事,他便可以安心做那个与您越来越像的温润男子,哪怕会有遗憾,也比面对那些可能肮脏龌龊过往要好。”
武舞嗤笑,声音飘渺而出:“你若不知为师与阿婧的过往,如何大动干戈的给为师撑腰,可见这些事情,你曾经是看得透的,因何现在一叶障目了呢,你比为师更了解他,他的武功进境一直没有你快,便是因为他一直心有执念,为师虽然不知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你和小墨的话中也能窥见一二,阿源心性坚定,这些年有一直跟着我学了一身淡漠清冷,但他又何曾没有锋芒了,不过自愿收敛一身光芒,一心站在你的身后罢了,你应该对他更有信心才是。”
陶幺幺苦涩的笑了笑,说道:“师傅,我的小源子会回来的对吧?”
武舞坚定的答道:“会,一定会,若他回来的太晚,师傅就亲自把他给你抓回来。”
落日的余晖洒下,将她毫无血色的小脸染上一抹嫣红,然后就听她轻声道:“记得那天的日出很美,如今也只是日落而已,也许下一个日出会更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