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厌抿了抿嘴,扯出一抹弧度,转身往座椅上坐下,边坐边出声。
“青翠没事,她受了点伤,过两天就会好,我把她安排在很安全的地方了。”
“谢主子。”鬼宿咬着唇,声音 几近哽咽。
他的脸上写满自责,这一刻他顿觉羞愧。
从跟着主子以来,处处是主子维护他们兄妹,而他们兄妹却未能报答一二。
内心纠结,脸上表情好不到哪里去,离厌见了也不知怎么安慰,只淡淡启唇。
“有那些时间纠结自责,不如好好练好武功,以后用得到你们的地方处处都是。莫做这些没用的。”
鬼宿抬眸,头脑瞬间清醒过来,“主子教训的是,属下糊涂了。”
“走吧,回镇国公府一趟。”
“是。”
夜色里,两个身影快速在路上穿梭闪动,用最快的速度到了镇国公府。
此刻离厌还是去王家的装扮,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稍微矮一些的俊俏男子。
她跟着鬼宿一起进了镇国公府,一路上侍卫们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进了镇国公的屋子,只见镇国公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明显失血过多。
离厌在床沿坐下,为离旬诊脉,眉头越皱越紧。
这镇国公身子这般亏空,这些年他都做了些什么?竟把身子折腾成这副外强中干的模样。
“破晓,给他吃下去。”
递了一颗丹药给鬼宿,她缓缓站起身来,在屋子里缓缓踱步。
她不想跟镇国公亲近,毕竟他不是自己父亲,虽然自己替代了原主,但在原主的角度上来说,一个从未关心过自己的父亲,如今见了几面说了几句话,就要上演父女情深恐怕也说不过去。
更何况原主对镇国公是怨恨的,她明明有父亲,父亲还是镇国公,却让她活得这么艰难又痛苦,她怎能不怨呢?
柳家姐妹和离敏离音杀害她,奶奶厌恶打骂她,楚廷昱漠视她,她自然也是恨的。
但对这些人的恨,与对父亲的怨恨是不一样的,唯有父亲让她执着了,而她执着的其实也是最想要的吧,谁不希望能得到父母的疼爱呢?
想到这里,离厌叹了一口气,自己毕竟不是原主,哪怕拥有她的记忆,用着她的身子,也做不到完全感同身受。
若是自己还活着,没有穿越,有一天自己的父母回来了,自己会是什么感觉呢?
她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又是一声叹气,她眼神瞥向床上的镇国公,随即手里出现了一把金针。
“破晓,到门口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鬼宿出去后,离厌再次走到离旬床沿,抿了抿唇,手中的金针唰一下没入镇国公体内。
等了一刻钟后,离厌收回金针,但却留了一根在离旬体内,以保他元气不外泄。
随即离厌又给他注射了一瓶灵液。
做完这些,她感觉有些发晕,今日施了三次针,对目前的身体来说消耗太大了。
在座椅上坐下,她赶紧拿了一颗丹药入口,这才稍稍缓了一点过来。
眼神不经意地又瞟到了床上的镇国公,离厌有些心绪复杂。
若是告诉他自己不是他女儿,他会怎样呢?
一瞬间,死遁的念头加深了一些。
如今自己有足够的银钱换个身份,此后生存下去理当不是问题。
与原主有关的所有人断绝,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往后天高任鸟飞,自己定能活出一片天来。
自己的世界恐怕是真真回不去了,那么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定要站稳一块地,顶起一片天。
好似下定了决心,眼神也变得坚毅起来,离厌起身朝屋外走去。
“破晓,去取文房四宝来。”
半个时辰后,洋洋洒洒写了三封信,离厌交给了鬼宿。
“破晓,这两封信,一封交给镇国公,一封交给楚廷昱,这一封是给你的,你看完就立马烧掉,然后按我信上说的去做。你先暂且在这里待几天,三天后去北郊的院子。”
“主子,您这是……”
“嘘,别出声,待会看信,我先走了。”
鬼宿满脑的困惑,实在不明白自己主子的脑袋里想些什么,目送离厌离开,他拿出她留给自己的信快速看了起来。
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自己主子太过离经叛道,太过……他找不到形容词了。
看完他立即按离厌的吩咐烧掉了信,装作若无其事地,去了一趟之前她住的院子。
离厌回到了客栈,洗漱了一下,闪进空间里抱着天宿安心入睡。
一整夜虽然睡得还算稳妥,但离厌坐了好些梦,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脑袋有些昏沉。
吃过早膳,她又躺了一会,大约到了巳时,她才结账骑马离开了客栈。
骑着马悠悠哉哉逛了一路,走过了大半个京都,到黄昏时,她终于到达了北郊的院子。
院子很大,依山而建,是处不错的宅院,离厌笑了笑,鬼宿眼光不错。
她推门进去,却发现门被抵住,应是里面有人,可是怎么会有人呢?
抬手敲了敲门,不一会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探出个脑袋来,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
“你是谁?”
“你是谁?”
离厌和男子同时问了出来。
男子瞧了一眼离厌,眼睛里透着些狐疑,抿了一下唇道:“我是这府宅的管事,公子你有何事?”
“本座回自己家。”离厌微微歪头看着他。
“回自己家?本座?”男子小声嘀咕了之后,随即放大了声音,“咦?你是,你是鬼医?”
男子兴奋地喊道,随即把门打开,一边打开一边上下打量离厌,嘴里还嘀嘀咕咕。
“鬼医自称本座,符合,鬼医容貌俊美,符合,鬼医身量不高符合,鬼医左脸鼻根处有一颗红痣,符合,你当真是鬼医,快,快请进,主子快请进。”
男子快速把大门完全打开,迎了离厌进去,到她进去后,他又快速把门给合上。
随即便引着离厌朝主院而去。
走过石桥,穿过一处水池,再走了几处回廊,终于到达了院子。
“鬼医主子,您坐,小的这就把人召集来。”把她引到主院,男子行了个礼就要退下。
离厌出声拦住了他,“不急,你先等会,我且问你,为何叫我鬼医?”
“难道主子不是姓鬼吗?”男子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离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