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落在春天疯长的青草叶上,声音窸窣,听久了人就困了。
江半夏合衣睡于塌上,她睡得很浅,眼皮微微跳动着,有一丁点声音她都会立马惊醒。
哐当一声,门被人从外撞开,林嵯喝的醉醺醺的,脚下步伐全乱了。
“来,喝酒。”林嵯将酒壶重重地放到桌子上,他伸手招呼道:“小翠是吗?来倒酒?”
江半夏爬了起来她皱眉看着这个男人,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酒?
“不是...不是小翠?是柳儿吗?”林嵯脚下一绊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江半夏用脚踹了踹林嵯的腿,发现人醉的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她一挑眉毛,恶从胆边升,扯了林嵯腰上的裤腰带,将人直接反手捆了起来,然后丢到外间的地上。
“喝酒吗?”她蹲下身举着酒壶问道。
“酒,喝。”林嵯仰起头使劲的用鼻子去闻,江半夏拿着酒壶在他鼻边饶了一圈又一圈。
“给我...给我酒!”林嵯闻着闻着发现酒味越来越远,他嘴里乱喊着。
“想喝酒?可我想听狗叫呢。”江半夏故意将酒壶缓缓倾斜,里面的酒水就顺着壶口倾泻到地。
林嵯急了,他使命的挣扎想要用嘴去接住壶口倒出的酒,可无论他怎么挣扎,身体都动不了。
“叫一声,我就给你喝。”江半夏笑吟吟道:“如果我满意了,这壶酒就都是你的了。”
醉的不知东南西北的林嵯完全就是靠本能在行事,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酒。
江半夏说的是什么他也听不到,只能听到学狗叫就有酒喝,于是他叫了一声。
“不行,声音太小,听不到哦。”江半夏将酒壶又倾斜了半寸,一壶酒立马少了一半。
林嵯急了,他张着嘴嚎叫了起来。
这么容易就屈服了,还真是没有意思。
江半夏站起了身,她无趣的将剩下半壶酒尽数浇到了林嵯的脸上,然后一个手刀将人劈晕过去。
果然,还是杀了比较省事。
...
天公作美,第二天早上雨渐渐转小,有放晴的架势。
林嵯迷迷糊糊的睁了眼,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就望见江半夏穿着白绸里衣正坐在窗边梳头发。
梳子一下又一下的将长发梳顺,少女漆黑浓密的头发垂落在洁白的里衣上,予人无限的遐想。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异常。
正在梳头的江半夏听到了身后细微的声音,她转身望去,就见林嵯正炯炯有神的盯着她。
“咳咳咳。”林嵯清了清嗓子,他意有所指道:“昨晚...我们是不是发生了点什么?”
毕竟孤男寡女,他也不是个吃素的。
“是发生了点什么。”江半夏勾唇一笑,她抬手指了指林嵯:“昨晚,你...”
林嵯的目光随着那只纤长白皙的手不断移动,心里抓痒痒般的挠。
“你可是叫了一晚上呢。”江半夏脸上的笑容不减:“声音很大,隔壁应该都听到了。”
嚯,没想到昨晚这么猛,林嵯心里暗暗得意。
江半夏慢条斯理的将头发拢进发网里并娴熟的将曳撒穿好。
而后她又道:“没想到林总旗学狗叫本的事真不错,昨天夜里方圆十里的母狗全都被林总旗吸引过来了呢。”
“狗...狗叫声?”林嵯石化在原地,他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结果挣扎就发现自己被绑住了。
用的还是他的裤腰带!
“你!”林嵯脸憋得通红,自己这是被耍了!
“此去清查黄册,林总旗还望保重。”江半夏脸上笑意不减,她将帽子戴周正了,而后出了门。
至于林嵯要怎么解开绳子就不是她要操心的了。
*
雨停了,东厂的院子热闹了起来,小皇子揪了只大猫在院子里追着玩。
而门外被拦住的西厂提督田金宝气急败坏。
东厂的人太嚣张了,前几日他派去陆府蹲守的人竟是被东厂的人抓走了!
简直可恶!
小皇子趴在铜钱的身上,然后探出个脑袋,傻兮兮的看着门外被拦住的人。
“田厂公,干爹里面等着你呢。”东厂的小太监连忙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田金宝一脚就将小太监踹翻在地:“还不带路!”
“是,是,是。”小太监顾不上呼痛,他连声称是,然后引着田金宝往里面走。
曹醇本是让斐乐将西厂的人放了,但从宫里回来后他就改了主意,因为黄维的一席话让他有了别的思量。
“曹督主,好大的威风。”田金宝迈着八字步,脸色铁青的进到东厂内堂。
曹醇正在桌前细细勾勒一副骏马图,他搁了笔,拿了巾帕将手上的墨渍擦拭干净:“田厂公也不差。”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又是剑拔弩张。
这时,小皇子跌跌撞撞的跑进内堂,两个眼睛冒着泪,哭的稀里哗啦,一边哭还一边打嗝:“跑,跑了。”
曹醇招了招手,小皇子就像小奶狗一样,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
他蹲下抱起哭鼻子的小皇子道:“什么跑了?”
“猫。”小皇子满脸鼻涕眼泪。
曹醇招手,旁边的小太监立马拿了巾帕将小皇子脸上的脏东西擦了去。
“猫不是在那里吗?”曹醇指着角落里窝着的铜钱,小皇子见铜钱还在,立马就停了哭声,而后咯咯的笑了起来。
田金宝阴阳怪气道:“哟,曹督主喜得贵子。”
曹醇没有生气,他将小皇子放到地上,指了指田金宝,小皇子就乐颠颠的一头扑到了田金宝的腿上。
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田金宝就开始傻笑。
田金宝被这一出搞的满头雾水,他手足无措的坐在椅子上。
“这是三皇子。”曹醇指着还在傻笑的小皇子:“三岁有余。”
田金宝将小皇子抱了起来,他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道:“好像有点傻。”
“不傻能到咱家这里来。”曹醇坐回到椅子上,他道:“你知道万岁派了谁去暗查茶马一事?”
田金宝心生警惕,他在怀疑曹醇套他的话。
“万岁先遣了陆埕,后面又追派了他人。”曹醇探身向前,他低声道:“是南镇抚司里的朱潭、朱湖两兄弟。”
田金宝瞬间瞪大了双眼,竟是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