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好吃!好吃!”
饿的已经饥不择食的朱介,此刻,狼吞虎咽的趴着养猪的食槽里扒拉着猪食饭菜。
一阵风过,清冷的月光落在一头沉睡的憨猪身上,它的眼皮动了动,似乎从夜晚的沉睡中苏醒了。
那只猪的眼眸幽幽的闪着深不见底的光,竟然直直的朝着朱介扒拉猪食的方向而去。
巨大的身躯遮蔽了朱介身旁的月光,朱介猛地抬头,一张狰狞的猪嘴竟然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恶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脸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仿佛声音的主人遭受到了某种酷刑。
月光下,感受着又开始加剧崩溃的梦境,梦呓冷哼一声,“真没用!”
梦境如此脆弱,让他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如果梦境庞大至极,封锁坚不可摧,那么他设想的那些刑具早就招呼在朱介身上了。
……
朱介在地上翻滚,他的鼻子以及半张脸,都被猪嘴撕掉了,脸上鲜血直流,很是吓人。
“谁在哪里?”
一个大汉,小心的走出庭院,村中的巡逻队也闻讯而来,将翻滚扭曲的朱介团团围住。
“不!”
朱介惊恐的捂住脸,不让对方看自己。
“把他吊在村口的大槐树上!鞭刑!”
巡逻队的猎户头头冷冷的开口说着,他的声音如同腊月寒风,刮得朱介从头冷到脚。
“不要!不要!我不要上大槐树,不要受鞭刑!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在朱家村,上大槐树,受鞭刑,是不死也要掉半条命的刑罚。
将一个罪民吊起来,放一根鞭子,没有固定的鞭数,但是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厌恶对方的人,都可以上前抽他。
就算是抽死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整个朱家村,没有什么完善的法律体系,惩罚措施,惩罚的手段,就三种,罚钱、苦力,以及最后一种最模糊的鞭刑。
鞭刑是最轻以及最重的刑罚,受多少鞭子,全靠村里的地位。
有话语权的猎户队长,就算是酒喝多了,做了什么混账事情,也是受个鞭刑,轻拿轻放。
就算是心存不满的受害者,在亲族父母的压力下,也会不了了之。
但要是,朱介现在这种状况,绝对逃不过一个死!没有人会保他。
这一点,梦呓其实没有想到,只是他在朱家村生活了这么久,印象中最恐惧的刑罚就是鞭刑了,所以让梦境中的猎户头头这样说,给朱介更大的恐吓。
只是,没成想,对方的恐惧和绝望,似乎比他预想的要多了那么亿点点。
一大股灵性乱流汇入到他的体内。
深夜,笼罩了月亮的乌云已经散开,淅淅沥沥的小雨也早就没有下了,月明星稀,唯一从天空中洒下的,是一捧如水的月光。
刚刚下落雨的空气中,还升腾着丝丝雾气。
月光扎进氤氲薄纱的雾气中,好像一捧月姑娘的给出的轻纱,顺着半开的窗户,披在脸色苍白的少年身上。
梦呓的脸色,在缓慢的呼吸声中,渐渐红润了起来,嘴角亦是不自觉的掀起,似乎做了一个甜甜的梦。
……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了,放我下来吧!”
梦境世界中,清晨的太阳微微地探出脑袋,朝阳打在大槐树上孩童那苍白绝望的脸上。
却好像一道落在吸血鬼身上的审判,让朱介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了。
“错了!错了!我错了!”
在常人难以看见的世界中,一道道灵性从他那几乎要崩溃的灵魂中溢出,汇聚到了梦呓的体内。
【他真的知道错了嘛?】
梦呓心中思索。
【错了?他是怕了!】
像是回答,又像是疯子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
梦呓眼眸发冷,念头一动,无数的小孩,最先围了上来,都是跟朱介差不了几岁的少年,此刻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哈哈哈!听说了嘛!这个丑八怪是偷吃猪食,被吊起来的,一会咱们打死他好不好?”
“哈哈哈!赞同,赞同!”
“抽鞭子!抽鞭子!”
朱介的身躯恐惧的颤抖起来,但是却没有梦境崩溃的情况再次发生。
梦呓摸着下巴。
【在梦境中,直接的肉体伤害会让对方的意识反抗梦境,但是这种言语、气氛烘托下来的恐惧和绝望,却能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这是什么道理?】
【尤其是朱介等待的这个过程,他的灵性就没有停止逸散过,一直在向我汇聚。】
梦呓思索着,渐渐地明白了一个有些模糊的道理,在梦境之中,杀人不如诛心!
无论在痛苦的事情,给他绝望和压力的,往往都不是一瞬间的到来,而是煎熬的等待。
等待,满怀负面情绪的等待,是最容易摧毁对方心智的事情。
……
“咔嚓!”
“咔嚓!”
“咔嚓!”
突然间,梦境竟然发生了破碎,不!应该说是收缩。
梦呓惊额,“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按照之前梦境世界的面积,离梦境完全崩溃,应该还有很长的时间才对。
“难道是我想当然了,梦境不是完全崩溃后,才不能用了,而是小到一定程度了,就会结束?”
“可是这个小的底线,也太高了吧,这还没没过村子的边缘呢!还要好大一片世界呢!”
“妈的,废物能力!”
“稍微用一下,就要给我弄的半死不活!时间还这么短!”
只是,随后,梦呓就发现了不对,他好像错怪了自己的能力。
梦境世界化作了一个奇特的纹路,竟然印刻在了朱介的灵魂之中。
跟梦呓建立了某种联系。
……
清冷的月光下,一大一小两人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双眼之中,皆有着某种梦幻般的氤氲光芒闪过。
一旁喘着粗气,动都动不了的有福气,看见朱介醒过来,挣扎着起身,想要保护梦呓。
然而,它根本没有力气动,否则,早就趁朱介昏厥的时候,咬断朱介的脖子了。
“有福气,别怕!我们现在很安全。”
身后,一个低矮的少年缓缓起身,他的身体咯咯作响,宛如无数轻微的春雷在身体中涌动,全无半点之前的虚弱,此刻……宛如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