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呓眼中多了一丝对人命的漠然,那种转变,有福气似乎敏锐的察觉到了,一动不动的在他怀中待命。
如果梦呓要拼命,它会在某一个恰当的时机飞扑而出,死死的咬住敌人的脖子,就像大山里每一只狼那样。
隐秘而凶狠的嗜血。
他梦呓用力拉着门,门开了一个细微的缝隙,露出里面的插销。
从门口的一个灰瓦下,拿出一根纤细的木筷,那根木筷很特别,好几个豁口,有大有小,似乎是特意比对打磨的,为了卡住什么东西。
梦呓运用着这根木筷,费力的挑动插销,从中穿过,随后轻轻转动,咔嚓,木筷卡在了门栓和插销的连接处,随后梦呓小心摩擦着插销,向外推出。
他也很多次跟现在的有福气一样,被朱介恶狠狠的踹飞出去,痛苦抽搐的捂着肚子打滚,胃部干呕疼痛的感觉至今都令他记忆犹新。
多次的遭遇,被大半夜被锁门外,天寒地冻时,在外面冻得半死不活。
他研究出了一套自己的求生方式,利用特意打磨的木筷,一点一点的摩擦挪动门栓插销,将其打开。
“咔嚓!”
门开了。
迈过那高高的门槛,左边是一堆杂物,其中有一处角落中,还有昨日梦呓和有福气刚刚填平的大洞。
右边是水井和一个葡萄架,旁边挂着木头桶,自打梦呓能压得动水井了,朱介家中的水,便是他来打的。
前几年,每一桶都要他使出吃奶的力气,还动辄就要吃朱介的鞭子、其妻子朱之墨的侮辱谩骂。
“噼啪!”
鞭子抽打的声音响起,朱介恶狠狠的抽着朱旱,“晦气东西,今天老子打牌输了,本来就心烦,你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一看你就是欠打!”
朱介的脾气极为恶劣,在梦呓不在的时候,对朱旱非打即骂,将其视作出气筒。
至于梦呓在的时候,他就是这父子两人的沙包。
“妈的!小畜生!你死哪去了?老子还以为你死外面了!还知道回来啊!妈的!狗一样的东西!”
朱介的鞭子狠狠的向着梦呓甩来。
而朱介的儿子,朱旱的眼中则流露出怨毒的恨意,瞪着梦呓。
凶猛的鞭子,带着的力量,将梦呓抽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身子骨弱,自小就在这里被折磨,长得又瘦又矮。
梦呓看了眼朱旱,每次朱旱在朱介那里挨了打,都会在自己身上打回来。
在他那扭曲的思维逻辑里,他遭到的一切家暴,都是梦呓这个沙包恰巧那时候不在的原因。
正因如此,朱旱非常乐衷于盯着梦呓的踪迹,如果他太晚回来,朱旱大概率会呼朋引伴的“通缉”他,非常麻烦。
“还真是扭曲的灵魂啊!”,梦呓心道,看着那一对父子,似乎通透朱介那暴虐蛮横的外表,看见了他那可悲的灵魂、那同样被家暴扭曲了内心的童年。
但他很熟悉这种情景,这一对父子,会恶毒的在自己那孱弱的身体上,发泄他们的阴郁和怒火。
【想办法避免,不能在受伤了。】
一道念头升起。
梦呓点了点头,确实不能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他的身体太脆弱了,尤其是在这种村长的威望不知为何消失的情况下,他绝对会被活生生打死的。
他毫不怀疑这对变态疯子能否做出这种事。
即使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生命就是这样野草般卑微。
……
“药堂的巫医,最近腰不好,缺一个拣药的帮工,月末结算工钱!三百钱!”
梦呓的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面容,声音真诚的道,言之凿凿。
三百钱,几乎是梦呓之前工钱的一倍了,也就是朱介多赌五六天的量。
闻言,朱介果然怒气消减了些许,喜上眉梢。
【恶劣的赌徒,家暴的暴徒,往往很好拿捏,也很好懂,只要给他们缺少的赌资,就很容易引导他们的行为。】
“不过……”梦呓抬起头,脸上捎带着一丝迟疑。
眼看到手的鸭子要飞了,朱介大怒,凶厉的鞭子狠狠的甩在朱旱身上,在其身上抽打出深深的血痕。
梦呓心中闪过一丝畅快!
随之而来的就是朱旱那恶鬼般的怨毒瞳孔,显然,对方将这两鞭子同样怪罪在了梦呓身上。
“不过,我一只手受伤了,分拣的慢,巫医说,第一个月只有一半钱。”
“什么!”朱介暴怒的起身,宛如是自己被抢了钱一样。
“你这个小杂种,怎么回事!手是怎么回事!”涉及到自己的赌资,朱介才正眼打量,注意到了梦呓的伤势。
随后那凶厉的目光转向朱旱,冷哼一声,狠狠的一脚踢出,将其踹飞了数米远。
朱旱的腹部出现一个脚印,痛苦的干呕着,酸水呕出,踉跄的起身。
“爹!你别听这小畜生胡诌,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我去药堂问问,我不信!巫医为什么要这货做什么帮工!”
朱旱哀嚎,双目瞪着梦呓,眼睛里面全是怨毒。
朱介的一道鞭子恶狠狠的砸在地面上,野兽一样的眼睛瞪着梦呓。
梦呓咬了咬牙,心知这时候,绝对不能露怯,自己经不起一点核对。
“小杂种,你不是在骗老子吧?”
朱介的眼睛打量着梦呓,那目光如刀子般一寸寸的划过梦呓的皮肤,“呵呵!老子还缺件皮包,你要是敢骗老子,我就将你的皮一寸寸的扒下来。”
“噢!你见过皮被拔下来的场景嘛?”
朱介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人的皮被拔下来不会死的,只要手艺得当,你会看见自己变成一只粉嫩的大猴子,身上一个个经络裸露出来,被风吹一下都像是刀割的一样。”
“哒哒!”
“哒哒!”
朱介的脚步缓缓靠近,阴沉的目光看着梦呓的眼角,每一个步伐似乎都踩在了他的心口上,让梦呓感觉越发的压抑。
粗糙的手指划过他的皮肤,眼睛冷的像打量一只马上要宰杀的鸡。
粗壮有力的大手,像是铁箍一样掐住了梦呓的脖子,他那又瘦又小的虚弱身体无力的在空中挣扎。
喘不上气,双腿拼命的瞪着,双眼都泛白。
“我说的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梦呓痛苦挣扎着。
【坦白吧!苟延残喘的,真的没什么意思……】
那念头升起,出现在梦呓的脑海中。
“撒谎!你个小杂种!你敢骗老子!”,朱介的声音扭曲而疯狂,手上的力道重的似乎下一秒就能掐碎自己的脖子。
梦呓双眼翻白,感受着那绝望的窒息感,眼前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