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常乐质问道:“阿爹您这是什么意思?您不是说过,这里无论何时都是我的家,现在我连门都不能进了吗?”
许家阿爷并未因为许常乐的无礼动怒,只是平静的问道:“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这话没错,但你现在是李家妇,李家长辈建在族亲建在,你带着相公孩子在娘家住着,还要不要在李家立足了?”
许常乐转头看了一眼李坤然,李坤然没说话,但是许常乐和他夫妻多年,还是能感觉到李坤然对住在许家的抗拒。
“你若不愿,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我。”许常乐怒气冲冲的朝着李坤然吼道。
李坤然摆摆手,无所谓道:“我若不答应,你又要跟我吵,我懒得跟你吵。”
许常乐定定看着李坤然,在李坤然躲闪的眼神里,转身上了马车,马车离开时,许常乐又叫了一声许家阿爷:“我们晚上回来吃饭,那边什么都没有。”
许家阿爷点点头:“嗯,你嫂子已经在准备了,你们早些过来。”
“人怎么走了?”许家阿爷正望着马车出神,许家阿奶急匆匆的出来,只看到了远去的马车。
许家阿爷回神,轻声道:“说是回去收拾收拾,晚些时候过来,你去帮着做饭,我过去瞧瞧,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许家阿奶应了:“那你快去,早些收拾完也能早些一起说说话。”
许家阿爷脚步并不着急,慢悠悠的往李家走,到了李家,也没急着进去,站在院子外头,都能听到许常乐愤怒的骂李坤然和李萱萱的声音。
李坤然偶尔回应一句,李萱萱忙前忙后半点不吭声,许家阿爷想到那个变得沉默的孩子,叹了口气。
院门口跑出来个小姑娘,见着许家阿爷,歪着头好奇的打量着,过了会儿才甜甜的叫道:“外公。”
“伊伊啊。”许家阿爷一把把人抱起来,小姑娘很轻,在许家阿爷怀里笑着,许家阿爷觉得有些心酸,心情跟着沉重了起来。
“阿爹,你怎么过来了?”许常乐在屋里听见了动静,懊恼的跺了跺脚,才走了出来。
许家阿爷看着许常乐,看的许常乐有些难堪的低下了头,才淡淡道:“收拾收拾过去吃饭,你阿娘等着呢。”
许常乐回头望了一眼忙碌的李萱萱,才应了一声:“好。”
许家阿爷叹了口气,正色道:“常乐,我不管你现在有多少想法,多少不满,别在你阿娘面前表现出来,我不想让她担忧,你明白吗?”
许常乐失声道:“在阿爹眼里我是这种人吗?”
许家阿爷没说话,许常乐在许家阿爷的沉默里渐渐平静下来,面无表情的说了句:“知道了。”
许家阿爷抱着李伊伊往家走,半路看到正无聊拔着路边上的草的许酒,神情不自觉柔和下来:“村长给你铜板了吗?这就清理村里的路了。”
许酒打量了一下许家阿爷的神色,凝重了不少,看向许家阿爷怀里的小姑娘,小姑娘眼神清澈,甜甜的叫道:“阿酒表姐。”
“伊伊还记得表姐啊?”许酒轻笑,柔声问道。
李伊伊点点头,羞涩的笑了笑:“记得,表姐好看。”
许家阿爷见李伊伊想下地跟许酒一起玩,把人放下来:“回去吧,天热,小心中了暑气。”
李伊伊蹦蹦跳跳走前前头,许家阿爷有些沉默,许酒有些担忧,许家阿爷安抚的笑了笑:“阿爷没事,好好走你的,回头摔了,让你表妹笑话。”
许酒见许家阿爷强颜欢笑的样子,觉得有些难受,腕间的木鱼青天白日里亮了亮,许酒若无其事向前跑了两步,追上了被杂草绊了一下差点摔倒的李伊伊,又笑着哄了两句。
夏天做饭很煎熬,厨房太热,柳氏要做的菜太多,摆了冰块也没什么用,热的满头大汗,许家阿奶在一旁打下手,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姑姑她们来了吗?”许家阿奶见许酒进来,笑问道。
许酒摇摇头:“还在忙,阿爷把伊伊带回来了,在外头吃点心,阿奶去看看吧,我帮阿娘就是了。”
许家阿奶应了:“那成,我去看看,你烧火就行了,别的我都弄好了。”
许家阿奶脚步轻松的出了门,柳氏看着许酒笑道:“怎么了?见你阿爷阿奶围着比你小的妹妹,醋了?”
许酒笑着否认:“没有,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柳氏觉得许酒否认的样子可可爱爱的,不由的有些想笑:“行行行,你没有,来尝尝凉虾,我加了糖,看看够不够甜了。”
“甜。”许酒尝了,又给柳氏喂了一勺,柳氏忙里偷闲尝了尝,点了点头:“给你阿爷端一碗去,他爱吃这个,离吃饭还有些时间,让他先垫一垫。”
许酒端着凉虾出去,顺道看了一眼专心练字的许知遥,许常明特意按照许知遥身量打的桌子,支在书房,旁边还摆着许酒以前用的那张,上面晾着许知遥写好的字。
许知遥见许酒进来,把笔放到砚台,好奇问道:“阿姐,家里来客人了吗?”
“嗯,姑姑一家回来了。”许酒点点头,走过去检查许知遥的字。
许知遥思索片刻:“表哥?”
“对,今天就到这里吧,洗了笔出来吃东西。”许酒笑了笑,转身出了书房。
许家阿奶带着李伊伊坐在凉亭吃点心,李伊伊好奇的看着树上趴着的四月,四月看见许酒出来,两三下就下了树,追着许酒跑。
许酒在四月追上之前,把手里的凉虾端给了许家阿爷,许家阿爷没什么胃口,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吃的很是缓慢。
四月追上来抱住了许酒的腿,许酒把四月推开,无奈道:“你也不嫌热。”
“它怕热的很,刚刚啃笋子都是坐在冰块上的,我一天要给它制三次冰,养孩子都没我这么累的。”许知遥跑出来,看着四月摇着头抱怨道。
许家阿爷笑骂道:“瞎说,你又没养过孩子。”
许知遥振振有词:“我就是孩子啊,我肯定知道的,我多让人省心的。”
许家阿爷摇摇头,懒得跟许知遥争辩,养许知遥这些大人确实没怎么费心,这孩子自小就黏着阿酒,阿酒待许知遥,那就是有求必应,甚至求都不用求,就应了。
许家阿爷见过村里把儿子当命根子宠的,也没许酒那么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