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院门突然被敲响,许酒起身去开门,是满头大汗一脸急切的梅叔。
“姑娘,求您救救我闺女。”梅叔见到开门的人是许酒,当场就跪下了。
许酒伸手扶了一把:“你先起来。”
“姑娘,我也不想这么晚打扰您,可是这附近的大夫我都找遍了,没人愿意上门,我听几位秀才公说过,您医术很好,求您上门给我闺女瞧瞧吧。”梅叔借着许酒的力道艰难的站了起来。
许酒看了一眼梅叔已经湿润的膝盖,回屋拿了盏灯笼和两瓶药:“带路,什么情况你给说说。”
“前两日,我闺女突然开始发热,给她请了大夫,大夫说是受凉了,她吃了药烧渐渐就退了,没想到晚上又烧起来了,还叫着头疼,大夫说反反复复发热头疼也是是正常的,让我们继续煎药就行,我们今天吃晚饭的时候,我闺女就开始吐,人也不怎么清醒了。”梅叔边走边说,几次差点摔了。
许酒皱了皱眉:“几岁了?身上有没有伤口?”
“三岁,伤口?啊对,我记得她手指上有个小口,像是被什么咬了,但那口子很小。”梅叔回忆了一下,才说道。
许酒看了一眼梅叔,没再说话,只是脚步快了些,梅叔跟的有些吃力,许酒干脆让梅叔给自己指了地方,把灯笼留给他,快速朝着梅家走去。
梅家这时灯火通明,院门没关,许酒直接走了进去。
梅家两个老人带着几个孩子在院子里,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叶子烟,满脸愁绪,见许酒进来抬了抬眼:“姑娘走错家门了?”
“没有,我是梅叔请的大夫。”许酒摇摇头,哭声和呕吐声从屋里传来,许酒没再跟几人说话,抬脚往屋里走去。
梅婶的注意力都在小孩身上,小姑娘在梅婶怀里抽搐,又小又可怜。
许酒上前把了脉,又检查了小姑娘手上的伤口,有些麻烦,在对上梅婶希冀的眼神时,许酒给小姑娘喂了一颗药,先把命保住。
“姑娘,我闺女这是怎么了?”梅婶见闺女吃了药,抽搐渐渐停了,才看着许酒问道。
许酒低声道:“被田鼠咬了,我没有药材,只能针灸,你看你能接受吗?”
许酒把针灸包拿给梅婶看,梅婶不知道为什么被田鼠咬一口会这么严重,看着泛着银光又细又长的针,哭着点了点头:“求姑娘一定要治好她。”
“我会尽力。”许酒正色道,说罢才开始下针。
梅婶看着指长的针扎进了闺女的头,没忍住打了个哆嗦,许酒看了一眼:“别动。”
梅婶不敢再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时间走的格外慢,梅婶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许酒才停了手。
老两口在门口看着,一直不敢出声,这会儿才敢问:“怎么样了?”
“脸色好些了,人也没有那么烫了。”梅婶轻声道。
老两口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老太太便去厨房烧水了,梅叔这时才大喘着气到家。
等取了针,许酒开完方子递给梅叔,便见到老太太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过来,上头还放了两个煎蛋。
“麻烦姑娘晚上走这一趟了,吃点东西吧。”老太太歉意道。
“多谢,只是我刚用了饭不久,现在还不饿,倒是可以熬点清粥,等她醒了,可以喝,但是不要喝太多。”许酒谢过,才提醒道。
老太太点点头:“灶上一直备着的,我刚刚又熬了新的,只要她醒了,就能吃上。”
许酒又守了半个时辰,才从梅家出来:“若是有不对,及时上门叫我。”
梅叔应了,许酒才离开。
“怎么没睡?明天不是要上课?”许酒看着在门口转悠的许知沐,轻声问道。
许知沐笑了笑:“我听见动静你已经走了,我不大放心,事情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天亮了再去一趟就成,你早些睡。”许酒见许知沐打着呵欠,催人回去睡。
许知沐点点头,回了屋子,很快便没了动静。
次日一早,许酒送完三个哥哥去学堂,才转道去了梅家,梅叔已经把药抓回来了,院子里弥漫着药味。
许酒敲门进去,小姑娘已经醒了,正小口小口喝着粥,大病一场,有些萎靡,看到许酒也只是好奇的打量了两眼。
许酒等她吃完东西,才上前把脉,情况还不错,不需要再扎一次针。
许酒今天便要离开,也不能每天来复查,想了想,还是拿了一瓶养元气的药递给梅婶:“这个药丸子,一天半粒,吃一个月,我昨晚开的方子,半个月后就可以停了。”
梅婶听了这话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闺女,但也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要求许酒留下来,接过许酒递过来的药瓶,仔细记下了许酒说的注意事项,才开口道:“多谢姑娘,多少银子?”
“不必了,你们夫妻做事认真,往后继续保持就行了。”许酒看了一眼梅家院子,摇了摇头。
梅婶急道:“那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可不能这么算,姑娘这药瞧着就不便宜。”
“行了,我该走了,你回去照顾孩子吧。”许酒说完,人已经出了院子,梅婶追上去,只看到了一个远去的背影。
“你们这东家,是个好人,你们往后多上心。”梅婶的婆婆看着儿子儿媳叮嘱道。
“是。”梅叔梅婶应了,才各自散去。
这边小姑娘渐渐恢复了活力,那边许酒已经骑着马到了南河镇。
天气炎热,半点没影响南河镇的热闹,顶着烈日沿街叫卖的人声音依然洪亮,茶饮铺子人来人往,排队买着冒着凉气的竹筒,码头停靠的货船吸引了一批壮汉,扛着麻袋走得又稳又快。
许酒去许常云的杂货铺打了个招呼,便直奔杏花村。
老杏树上挂着黄灿灿的果子,汇集了不少鸟雀啃食,树下几个老太太正闲聊中纳鞋底,一抬眼便见到了骑着白马的许酒。
“啊哟,是阿酒,你可回来了,你这不在,你阿奶可惦记你了。”冬阿奶见许酒下了马,拉着许酒笑道。
说完又拉着许酒打量:“怎么瞧着瘦了,这赶路辛苦,快些回去歇歇,让你阿娘给你补补。”
许酒笑着跟树下的阿奶们打了招呼,才牵着马往家走,远远便听到许知遥跟四月玩闹的声音,许酒笑了笑,脚步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