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妃说你棋艺不错,来跟哀家下一局。”太后吩咐了摆好棋盘,对着许酒说道。
又转头看向端王夫妻:“你们先回去吧,晚些时候哀家派人送她出宫便是。”
“儿臣在一旁看看不成吗?”端王惊讶道。
太后断然拒绝:“不成,你话多。”
端王妃嫣然一笑:“那就麻烦母后了。”
两人走后,太后挥退了下人,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坐,站着干什么?跟哀家说说杏花村是什么样的地方。”
“杏花村啊,是个很好的地方。”许酒拿着棋子,片刻后才温柔的说了一句。
太后轻笑一声,问道:“想家了?”
“嗯。”许酒点了点头。
“挺好,年少远游,看遍山河,还有归处。”太后目光落在棋盘上,似有叹息。
落棋无悔,但偶尔也会想一想,若是那颗棋子不落在那里,是不是就会有另一番局面?
许酒没说话,太后却打开了话匣子:“哀家这辈子,就离开过一次京城,那年哀家的外祖母仙逝,母亲带着哀家去吊丧,那时候哀家才知道,原来京城外的天那么辽阔。”
太后轻声说着从前,半点没耽搁落棋速度,似乎许酒的每一步,都在她的掌控中一般。
许酒偶有回应,落棋速度也不慢,神色认真。
宫女轻手轻脚进来给两人添了茶,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太后端起茶杯,笑问道:“你这路子还挺野,谁教你的?”
许酒落下一子:“看书看棋谱自己学的,没怎么下过。”
太后惊讶的看了一眼许酒,放下茶杯,再落棋便慎重了几分。
最后还是许酒棋差一着,看着太后笑道:“我输了。”
“你很有天分,但是对人心了解的还太少,人有七情六欲,复杂着呢,你还有得学。”太后看许酒神情坦荡,并无输了的懊恼,才说道。
太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胜利的喜悦了,棋逢对手的感觉实在畅快,脸上的笑意就没收敛过,许酒边复盘,边跟太后道谢。
“改日你再来宫中,哀家亲自教你。”太后又道。
许酒摇摇头:“我明日就回杏花村了。”
太后一愣:“这么急?”
“我出来很久了。”许酒轻声道。
太后想到许酒提到杏花村时脸上那抹温柔的笑意,忍着遗憾道:“也好,你年纪小,离家这么远,也不知道家中要怎样惦记,早些回去也好,等有机会再来京城了,哀家再教你。”
许酒谢过,便见太后身边的嬷嬷拿着个小箱子进来,太后示意放到两人中间的桌上,箱子打开,是书册,太后随手拿起一本,道:“这里面是哀家收藏的棋谱,有别人送的,也有宫里收藏的哀家誊录的,还有哀家自己琢磨的,你收着,回去看看,天分重要,努力更重要,万万不可荒废,浪费了你的天分,知道吗?”
“是,多谢太后。”许酒又谢道。
太后摆摆手:“客气什么?哀家不过是惜才罢了,又不是喜欢你。”
我也没说你喜欢我啊,许酒想。
“对了,哀家今儿拿了你的银子,也不能白拿,哀家宫里小姑娘能用的小玩意儿还挺多,你一会儿都带走。”太后又道。
“哀家听说你字写的不错,无事的时候,可以给哀家写信,遇着难事了,也可以跟哀家求助,红袖,把哀家的玉牌拿过来。”太后转头吩咐道。
“这玉牌你收着,遇到急事,能用得上。”太后把玉牌递到许酒手上,解释道。
许酒有些愣:“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您不用对我这么费心的。”
“怎么着?害怕啊?害怕哀家把你卖了?”太后打趣道。
“我宁愿你把我卖了。”许酒直言道,那样自己很轻松就能脱身。
太后失态大笑:“你不用觉得有负担,不说你救了哀家的儿子,就说哀家已经很多年没像今日这般畅快了,哀家谢你也是应该的,行了,看着多利索个姑娘,怎么这会儿扭扭捏捏的?哀家可看不惯你这样子。”
“我有一套简易的拳法,每天打一遍可以强身健体,动作也不难,你要不?”许酒试探性的问道。
“你带了?”太后反问道。
“你要的话我可以现在给你画。”许酒答。
太后无奈的看了一眼许酒,哪有这样问人要不要的,但还是吩咐人送来纸笔:“画呗。”
许酒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画好了招式还在每个招式旁边写了解说。
“你这字也写的确实不错,自幼就练?”太后认真看着许酒落笔,赞许的点点头。
许酒点点头:“嗯,三岁。”
太后眼里浮现了一个缩小版的小许酒一脸认真的写着字,看这手字,定然下了苦功夫的,说不准还哭了鼻子的。
太后想着想着,突然乐了起来,许酒不解的看向太后,太后敛了笑:“你这画还得练练,要不要哀家给你找个师傅?”
许酒反问道:“人家能愿意跟我回杏花村?”
“回头哀家给你找个愿意去的。”太后一愣,想说自己下了令,哪里由得人愿不愿意,但是看着许酒那双眼睛,改了口。
“好。”许酒想到柳氏喜欢画画,没拒绝。
太后笑了笑,拿着许酒刚画好拳法看了一遍,每一个动作都解说的很详细,太后跟着比划两下,发现学起来没什么难度,便跟许酒说道:“行了,既然要走,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太后保重。”许酒行了礼,才离开。
太后望着许酒离去的背影有些出神,直到红袖过来:“娘娘,起风了,回屋吧。”
“嗯,回头吩咐下去,给哀家做两身方便活动的衣裳。”太后边往屋内走,边吩咐道。
“是,娘娘今儿个很高兴?”红袖应了,笑问道。
太后轻笑一声:“还成,很久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小姑娘了。”
“太后这么喜欢县主,怎么不把县主留在京城?这样也能随时见到?”红袖难得看到太后这样喜欢一个人,不解道。
“京城规矩多,那丫头待着难免被束缚。”太后摇摇头,叹息道。
红袖一时把许酒的分量又提了提。
许酒带着大量赏赐出了宫,得了消息的人纷纷打听朝阳县主是何人,只是这人跟突然冒出来的似的,能用的消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