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敲响,许玖去开门,见着来人笑道:“许院长,您怎么会来?”
许小五眼神柔和的看了两眼许玖,才道:“我来看看你太奶,她起了吗?”
许玖点点头:“起了,在堂屋呢。”
许小五急步走到堂屋,盯着柳氏看了半晌,才叫道:“柳婶婶。”
柳氏笑着站起来,把人拉了进去:“小五啊,这么冷的天,怎么穿的这样单薄?”
许小五看着自己忘了披风,解释道:“我之前去了一趟府城,前两日才得了信说您们回了杏花村,急着过来,没注意这个。”
柳氏叹息道:“年岁不小了,可不能这么不当心自己的身子,我在这儿又不会跑,早一些迟一些有什么差别?”
许小五笑了笑:“有几年没见到柳婶婶了,有些想念。”
“你们医学院一切可好?”柳氏问道。
许小五点点头:“好着呢,现在全国各地都有我们的医学院了,这些年还接收了不少别国的留学生,我们学院的也去了别国学习,这大大小小的病啊,基本都能治了,加上国家富裕强盛,大家也看得起病了。”
柳氏听罢,又问道:“你们那免费治病事情也还在做吧?”
许小五点点头:“嗯,也在全国各地都建了站点,看病难看病贵这件事,已经要成为过去式了,我也准备退下来了,年轻一代的孩子更有冲劲,有想法。”
柳氏感慨道:“你啊,这辈子就为了这事奋斗了。”
许小五笑了笑:“能把这件事情做一辈子,我很开心,看到医学院遍布全国,接受教育的人越来越多,还有各行各业的人开始建立职业学院,我总觉得,除了我,还有人也会开心。”
柳氏笑了笑,没再说话。
许知沐是真佩服许小五,也不止是许知沐,听过许小五名头的,有几个不佩服这个人的,但许小五每次都很谦虚,似乎这些功劳与她无关一般。
许小五总是说:“我只是个执行者。”
但没人相信这话。
许小五对柳氏和许常明又极为孝顺,除了不能经常陪伴之外,说一句无微不至也不为过。
许知沐不大理解,明明只是有些血脉上的关系,但也不算近了,为何许小五会如此,只是柳氏接受的坦然,对许小五也很关照,许知沐也就没去深究了。
许知沐明白,很多东西,深究下去,也没有结果,无形之中有个障碍,阻挡了一切的探究。
雪停了,柳氏和许常明出门转一转,许小五没有跟上去,甚至拦下了许知沐。
许知沐不解的望向许小五,许小五沉默了一瞬,才掏出了药瓶,递给许知沐:“这里面,是两粒延寿丹,给柳婶婶和三叔准备的,你回头问问他们意见,再决定要不要服用,一粒可延寿十年,一人只能吃一粒。”
许知沐惊讶的看向许小五:“这丹药不是就两粒,一粒被先皇服用了,另一粒在当今手上吗?你怎么会有?”
许小五解释道:“曾经有人托付给我的,我保管了很多年,别问是谁,我也不知道。”
许知沐没再问,把药瓶接了过来,许小五看着药瓶,又道:“他们若是不愿,这药就给有需要的人,你知道有需要是什么意思吧?”
许知沐无奈道:“知道啦。”
许小五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凉亭、秋千,和那边被锁上的两间屋子。
自己在井边洗过葡萄,欢喜的端到了凉亭,凉亭是谁坐着接受阿遥的投喂,许小五却怎么也想不起了。
很多事情,许小五都想不起了,平乐寺住持说自己是执念太深,以前过得太苦,幻想出了一个人守护自己。
等到自己有了治愈自己的能力,那人就消失了。
不然怎么解释不会医术的自己,成了许院长。
许小五知道不是,自己没那么脆弱,只是,自己也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许院长,一会儿留下用饭吧。”许老太太见两人说完了话,上前说道。
许小五点了点头:“好,你叫我小五就好了。”
许老太太应道:“好,我们往后住在杏花村,就能经常走动了,相公说你是女中豪杰,不要嫌弃我是个后宅妇人才好。”
许小五摇摇头:“打理后宅也很劳心劳力,大家努力的领域不同罢了。”
许老太太听出了许小五的真诚,但也感受到了许小五的客气。
这家里,许小五亲近的,只有柳氏,许常明都是顺带的,别人就更别提了。
许老太太笑了笑,没再多说,许小五望着院子发呆,有个年轻姑娘抱着一个披风急匆匆的赶来,念叨道:“院长,你出门怎么没带披风,多冷啊。”
许小五笑着接过披风:“多谢许管家跑这一趟啦。”
年轻姑娘轻笑,见许小五没有要走的意思,跟许知沐和许老太太见了礼,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雪下了几日,杏花村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石板路被水泥路取代,被雪水包裹着,有些滑,柳氏和许常明走的很慢。
“村里到处都是小洋楼了,就我们家还是那个青砖瓦房,你想不想也住一住小洋楼?”柳氏笑着问道。
许常明摇摇头:“我们那院子就挺好的,那青砖都是我挑的,院子里的青石板,都是二哥铺的,我们那屋子,婚房就在那,养孩子也在那,这一次回来,发现边边角角,全都是回忆啊,舍不得拆了。”
柳氏又道:“我们这个村现在可真大,走了这么大半天,也看不到个头。”
许常明失笑:“是我们走的太慢了,这半天,离家有二里地没有?”
柳氏回头望了望,跟着笑了起来,半晌后,又问许常明:“你这辈子,有没有什么遗憾啊?未了的心愿啊?”
许常明想了想,才道:“没有,我已经尽了全力做了我能做的一切,也珍惜了和你,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光,父母晚年的时候,我也精心照料了,没有遗憾了,你呢?”
柳氏看着地面,无声的叹息:“我啊,我大概也是没有遗憾的,只是心里还有个奢求,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许常明有些不解,柳氏轻声道:“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罢了,也可能就是我上年纪了,生了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