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稳,许酒扶着柳氏下车,董管家上前跟许常明和柳氏见了礼,看着许酒愣了一瞬,才笑着问道:“这便是姑娘了吧?”
许酒颔了颔首,柳氏问了董管家几句话,便带着许酒往里走。
柳氏边走边轻声道:“虽然你没来过,但你哥哥一早就给你备好了院子,天天都有人打扫,里面一应布置全都是用自己俸禄买的新的,都是你喜欢的样式,可惜等了这么多年,那院子才等来了自己的主人。”
董管家连忙附和道:“是,大人每日回来,都会去院子里坐一坐,前些日子找了工部的人,打了一架秋千,又种了花藤,这会儿花藤缠绕着秋千架,已经开花了,这时节正适合姑娘坐着秋千玩。”
董管家态度十分恭敬,又藏着几分讨好,许酒笑了笑,没搭话。
许家阿爷笑道:“往常叫你一起,你总是拒绝,这下好了,等你哥哥回来看到你来了,不知道得有多开心。”
许酒轻笑:“那还能有见着阿爷阿奶开心啊?”
许家阿爷进了院门:“都开心,一家人在一起,怎么着都开心。”
宅子是皇上赏赐的,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位置离皇城不算远,离端王府更近,在左右邻居都是朝中重臣的情况下,许知沐像混入高层包围圈的萌新。
宅子很大,但下人不多,许知沐的俸禄也养不起太多下人,好在平日就许知沐一个主子在,也用不着太多人伺候。
值得一提的是,家里一个伺候的小丫鬟都没有,都是成了婚的妇人,最年轻的,也年过三十了。
见过家中下人,柳氏便道:“我跟你阿爹,还有你阿爷阿奶,住的院子挨着一起的,方便照顾,你的院子离你哥哥的院子要近一些,我先带你去你的院子看看,然后再带你看看我们的院子。”
许酒拒绝道:“我自己去就是了,阿娘早些回去歇歇,赶了这么久的路,也该累了。”
“阿娘不累。”柳氏说罢,便牵着许酒走。
到了地方,许酒瞧了一眼院门上挂着的牌匾,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匾一看就是出自许知沐的手笔,上好的木料被雕刻的有些粗糙,“久留苑”三个字看起来有些儿戏。
进了院子,柳氏便道:“你先进去看看,有什么要添置的列个单子,我回头让人给你添上,这是甘棠,管你这院子的,你有事吩咐她就成。”
甘棠是董管家的妻子,因着许知沐看重许酒这个妹妹,董管家便让甘棠管了许酒的院子。
甘棠上前问柳氏:“大人说姑娘不喜欢有人随时跟着,便没备着小丫头,只是在京中,若是出门做客,没有丫鬟跟着很是不便,也会让其他贵女议论,夫人可要奴婢现在去找牙婆过来?”
柳氏思索片刻,才道:“暂时不用。”
甘棠有些犹豫,觉得许酒年岁也该说亲了,留在京中更容易嫁个好人家,但也知道柳氏最是看重孩子,既然决定好了,也不好相劝。
许酒没管甘棠在想什么,环顾院子,院子布置的并不华丽,但处处透着温馨。
院子里的花草也是开花时极好看药材,大概是请了专门的人来种植的,布局都很合理,长势旺盛,院子散发着独有的清香。
屋里的布置和杏花村许酒的屋子没有太大差别,只是没有许青桔送的那些小玩意,换成了其他东西。
甘棠介绍着这院子里的哪样东西是什么时候添置的,描述着许知沐添置这些东西时是个什么状态。
每季购置却只能搁置的新衣,书房里不断添置的书籍,不再时兴的首饰物件,日日打扫却无人居住的院落。
每一件,似乎都在控诉着许酒的不曾到来。
许酒觉得有些新奇,在这些陌生人嘴里听那个熟悉的人的日常,这是相隔两地的结果,也是时间往前走,必然会有的结果。
临出门,柳氏忽然问道:“你要不要换身衣裳?你哥哥估计又给你买了新衣。”
甘棠附和道:“这次不是买的成衣,是大人找人画了样子,请了绣娘做的,说姑娘长大了,要穿的与别人不同,昨日刚送来的,已经洗干净晾晒好了,我这就去取。”
柳氏认真的瞧着许酒,无奈问道:“我怎么没觉着你长大了?怎么瞧,都还是个跟我要点心吃的孩子。”
许酒失笑:“我还没长大呢,阿娘自然是感觉不到的。”
柳氏轻声笑了笑,等甘棠衣服拿过来,帮着许酒换了,又新梳了发髻,才带着许酒去自己和许常明的院子。
“哟,这是谁家姑娘,怎么跑到我们家来了?来了可就是我家的了。”许家阿奶在院子里坐着,见着许酒进来,笑着打趣道。
许酒一乐:“您家的您家的。”
许家阿奶拉过许酒的手:“这衣裳瞧着倒是别致,穿在你身上正好,那词怎么说来着,如花似玉,是吧?”
许酒笑了笑:“也不用这么夸。”
许家阿奶又说了几句,才对着柳氏说道:“我们那边没什么要收拾的,就过来看看你这儿要不要帮忙,结果也收拾好了。”
“那阿娘歇息歇息,等阿沐回来了,一起吃饭。”柳氏柔声道。
许家阿奶应了:“行,我回去歇会儿,你们也歇歇。”
出了院子,许家阿奶便听到有人嘀咕。
“原本觉得大人已经是天人之姿了,没想到姑娘比大人还要出色,你刚刚瞧见没?姑娘笑起来的时候,啊,我的心都要化了,也不知道朝着哪方磕头,才能养出这么个闺女。”
“晚上早些睡,梦里啥都有,大人那样的儿子,姑娘那样的闺女,都有都有。”
许家阿奶笑了笑,转身回了院子。
“阿酒她们都安置好了?”许家阿爷正要出来,见着许家阿奶便跟着一道回去了。
许家阿奶点了点头:“嗯,阿酒在常明他们院子里头呢,快去歇歇,我这腰有些酸,你一会儿给我按按,阿酒教你的手法你没忘吧?”
“忘不了。”许家阿爷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