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因为确信情敌毁容了,再也无法复原了。
当然,更因为了解男人,确信男人都是以貌取人。
貌之不存,爱也不存。
青元夫人,一直信心十足。
现在,凫风初蕾也彻底明白为何青元夫人一直信心十足了。
当然不仅是因为她的相貌,而是她的本领。
她的本领,大得惊人。
与之相比,白衣天尊、禹京、以及那些所谓的比鲁星人等等,无非是名过其实的纸老虎而已。
真正的高手,原来不『露』声『色』。
凫风初蕾看了看蛇尾几乎被死光烧焦一截的委蛇,长叹一声:“我真不该来这幽都之山!”
“你本就不该来。”
凫风初蕾忽然道:“禹京大人,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一件事情。没错,你口中的战犯的确对青元夫人大献殷勤。你知道吗?他送了她十万吨黄金……”
“十万吨黄金?”
禹京重复了一遍:“他真的送她十万吨黄金?”
“哈哈,可不是吗!他几乎将全地球所有的黄金全部集中起来,然后,一股脑儿地送给了你心目中的阿环女神作为聘礼。”
禹京很震惊。
十万吨黄金,他确信自己拿不出来。
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冥王,就算当今的中央天帝,也拿不出十万吨黄金。
可是,那战犯能够。
那战犯一出手就是十万吨!不是十万两。
那几乎是地球上储存了很多年的开采出来的黄金的总量。
他忽然很绝望。
他碰到凫风初蕾的目光,立即又移开,有点狼狈。
他觉得,被这少女看透了自己的心事。
可是,他还是震惊于那十万吨黄金。
半晌,他才淡淡地:“他居然真的拿出了十万吨黄金作为给阿环的聘礼?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还以为那战犯对你有意思吗?”
委蛇再次不以为然:“这十万吨黄金很了不起吗?”
“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那战犯可没送你家少主十万吨黄金!”
“切。没准白衣天尊送青元夫人黄金有别的原因呢?比如,为了问青元夫人要解『药』呢?为了让青元夫人救活我家少主呢?这一切不可以都是为了我家少主吗?为了救我家少主,把黄金当粪土不行吗?”
“哈,你可真会替你家少主脸上贴金。”
委蛇不甘示弱:“这是贴金吗?”
“你家少主的命,不值这个钱!”
你家少主,不值十万吨黄金!
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值十万吨黄金。
除了阿环。
因为阿环已经得到了十万吨黄金。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委蛇。
再也顾不得禹京的死亡的威胁,也不顾自己的蛇尾还在隐隐作疼,大叫道:“十万吨黄金了不起吗?百万吨黄金也比不上我家少主!”
“对!千万吨黄金也比不上你家少主!因为,世界上根本没有千万吨黄金!”
“哈,你们这些半神人,你们真自以为了不起了?纵然是白衣天尊,他也没什么了不起!你以为是我家少主先看上他?我告诉你,可不是这样!是白衣天尊处处讨好我家少主!是他死缠活缠缠着我家少主。他讨好我家少主到什么地步呢?他把大神们的灵『药』全部送给少主,他把他自己的元气也送给少主,他甚至为了我家少主死过一次。他甚至出手救我!我一条机械蛇,有什么值得被他利用的?可是,你以为这样我们少主就看上他了?那不见得,我们少主还真的没看上他。除了青元夫人,没人把他当成非嫁不可……说真的,禹京大人,你可能是常年呆在这幽都之山,你已经落伍了……”
轮到吵架,十个禹京也不是委蛇的对手。
可是,凫风初蕾阻止了它。
禹京也满面怒容,却不再做任何无聊的争辩了。
“呵……”
她笑了一声,很轻很轻。
“呵……是我高估半神人们了……我不该来这里!以后,我也不会再来了!”
“这也没什么。少主,我相信我们自己也能查出真凶,将真凶彻底干掉。”
禹京冷冷地:“等你家少主能活下去再说吧……别再瞎折腾了……”
“呵,禹京大人,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也许是她这样的语气,也许是她这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而且,还用了这样充满嘲讽的语气。
禹京反而很不舒服。
不知怎地,他不太喜欢这个同族人——
不喜欢自己的大侄子颛顼唯一的女儿。
按照辈分,她其实该算是他的侄孙女。
可是,他一点也不喜欢这孩子。
第一面就不喜欢。
因为,他发现,这孩子长相一点也不像颛顼,也不像自己。
这孩子其实很漂亮,美丽得很嚣张,如果真如委蛇所说,这是她毁容之后剩下不到一半的容貌,那么,她原本的美丽该有多么令人吃惊?
但是,他认为这是委蛇的夸大其词。
那老蛇奴,一直在护着他家少主。
尤其,这孩子眼中分明桀骜不驯,纵然来到这幽都之山,明明是来求助,可是,当自己指出她的种种荒谬时,她居然还这样一幅满是嘲讽的表情。
她甚至高高在上,自大而傲慢。
就连她的那个随从委蛇,也傲慢自大。
禹京,之所以和颛顼特别好,当然是因为三观相合。
禹京,和颛顼一样,也从来不喜欢趾高气昂的女人,他们理想的女『性』气质是听话、驯服、谦卑、善良,对男人最好千依百顺。
他觉得,这孩子身上根本没什么温顺恭敬的特质,反而就像他最最讨厌的那些傲慢自负的兄弟们,比如青阳公子,比如昌意公子,比如他们的母亲,那个盛气凌人的螺祖……
因为他们的相貌都很美很美,本领也很大很大,所以,常常情不自禁地高人一等。
禹京和他们不是一个生母,也没有那样的美貌,所以,在很长时间里,几乎被父亲彻底忽略了,在某一次的家族聚会上,父亲甚至忘记了他叫什么名字。
偏偏这孩子,和他们一样,又美又嚣张,自始至终一副女王的派头。
就连她身上的病毒,也无所谓的样子。
这孩子,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尤其,她居然暗恋那个战犯。
那个该死的战犯。
那个自己恨之入骨的战犯。
他对那战犯的痛恨,还在颛顼之上。
也正是因为那个战犯,自己才不得不千万年一直躲在这黑暗之地,永无出头之日了。
任何胆敢暗恋那战犯的女子,都该死。
凫风初蕾不清楚禹京多么复杂的想法。
她也不在乎。
她只想:这世界真小,自己的运气真好。
兜兜转转,都是敌人的朋友。
你却孤立无援。
可是,这又如何呢?
这也没关系。
自己既然来到了这幽都之山,就去得了更加广阔的天地。
她也不再看禹京的脸『色』,正要打算离开,禹京却忽然睁开眼睛,双目爆『射』出烈火一般的愤怒,恶狠狠地:“凫风初蕾,你记住一件事情!”
“何事?”
“你不要对那个战犯抱着任何的想法!也不要对他有任何的好感!如果我发现你丢了我四面神一族的脸面,自甘下贱,那么,我会代替你的父亲清理门户……”
凫风初蕾盯着他,忽然笑起来。
这一笑,简直不可收拾。
她哈哈大笑,情不自禁。
简直就像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多可笑的讽刺。
禹京见她哈哈大笑,以为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蔑视和挑战,大怒:“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她不笑了。
她的眼神也十分黯淡,隐隐地,甚至有了绝望之情。
她只是淡淡地:“果然,一个神族的衰败,都不是无缘无故的!”
她转身就走。
委蛇也跟了上去。
可走了几步,它还是没忍住,又回头:“禹京大人,自甘犯贱的不是我家少主,而是你们这些落伍的半神人!”
言毕,转身就跑。
禹京并未追上去。
他只是盯着他俩的背影走远,想到一个问题:那战犯居然真的把自己的七十万年元气给了那丫头?可是,如果这是委蛇吹牛,那么,她们哪有来到幽都之山的能力?
幻境之地可是明确显示:那丫头一路横扫,直接打过来的。
这样的本领,已经不逊『色』于许多半神人了。
可是,那战犯为何要把自己的元气给那丫头?
在那战犯看来,元气不是胜过他的『性』命吗?
走出去很远很远,回头时,奈何桥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幻境之地、岩石屋子、无边水银、巨大黑洞……统统都不见了。
幽都之山,其实并不地上,而在海中。
二人眼前,是一片茫茫无际的大海。
身下,是褐『色』的沙子。
凫风初蕾干脆躺在沙滩上,伸展四肢,精疲力尽。
委蛇依旧愤愤地:“其实,我也不是诋毁百里大人,相反,我还很感激他,一直都感激他。但是,我可想不通,他为何要送那女人十万吨黄金……莫非他还真心实意想娶那个女人?”
十万吨黄金,成了心中的一根刺。
凫风初蕾苦笑一声:“委蛇,你关注的点可不对啊。”
委蛇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也苦笑一声:“没错,少主,我是气糊涂了。真没想到,禹京大人其实是个老糊涂。”
禹京不是老糊涂。
禹京,只是暗恋一个人。
一个很丑很压抑,长期被人忽略,又看不起女人的一个男人……竟然暗恋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神。
这暗恋,令他听不进任何有关女神的坏话。
任何意见相左的,他都觉得是对自己梦中情人的亵渎。
委蛇愁眉苦脸:“少主,我们该怎么办?”
经历了千辛万苦才来到幽都之山,可是,比白跑一趟更令人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