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卖糖葫芦的大娘后。
季牧寻巷而走。
他一路找了两个茶肆,却都不是画面长河中显化的那一个。
虽然以圣魂覆盖全城将很容易找到画面长河中的位置。
但初来乍到,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季牧并不是来寻仇的。
于是季牧带着蝶儿一边漫步、一边问人,悠闲的奔着路人指出的第三家茶肆而去。
但走到一半的时候,他路过了一间学堂。
琅琅书声渐渐入耳。
只不过让季牧停下脚步的,却非书声。
而是一位趴在学堂窗外,踮着脚尖、神色认真的幼童。
观其年纪,似乎不到十岁。
但在他的脚边,却放着一个巨大的箩筐。
筐中装满了大大小小的木材,季牧猜测应该是捡来生火之用。
季牧目测了一下。
箩筐中的木材重量就算是成人来背,都会有些许吃力。
但却被这么一个幼童放在脚边...
并且季牧在那幼童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灵力波动。
除了皮肤有些黝黑和背上有两道像是勒出来的印痕之外,没有任何玄异。
对方完完全全的是一个普通人。
季牧静待了一会儿。
幼童一直维持着趴窗的姿势,直至学堂内书声渐弱,彻底停息。
幼童眸中露出一抹遗憾的神色,这才从窗边下来,然后背起那与他身形极为不符的箩筐,走入了巷中。
季牧一直目送着他离去,
他感觉对这个幼童有些熟悉,但却不知道这个感觉源自何处。
就在这时,学堂已经开始放堂。
琅琅书声不再,替换成了一片嘈杂的喧闹之音。
一大群七八岁年龄相近的孩童从学堂里呼啦啦地跑出来,像是彻底从牢笼中解放的鸟儿。
他们身上的衣服大都精致,气色也饱满,肌肤也皆是白白净净。
单从外观来看。
这些能坐在学堂中读书的学子,与之前窗外那个背柴的黝黑幼童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这时,季牧看到学堂走出来一位拿着经卷的年长男子。
此人正是学堂的教书先生。
看着一窝蜂跑开的学子,教书先生重重的叹了口气。
季牧心思一动,缓缓上前。
“这位先生。”
“在下季牧,有些事情想请先生解惑。”
“不知可否方便借一部说话?”
教书先生刚想应声,旋即陡然发现不对,猛然转头。
“谁?!”
“季牧。”
“啪”地一声。
教书先生手中的经卷径直掉在了地上。
他直愣愣的看着季牧,瞳孔逐渐睁大。
与之前卖糖葫芦的大娘不同。
身为读书人,教书先生自然不会不知天下第一学宫。
因此学宫小先生之名,对他来说自然是如雷贯耳。
见到季牧确认了他的身份,教书先生再没有之前的淡然。
他迅速捡起经卷,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的迎了上来。
待走到季牧面前后。
教书先生拱手郑重一礼,声音恭敬道:
“鄙人张应,见过季小先生!”
季牧立即抱拳回礼,并再一次对自己如今的身份有了新的认知。
在一地只要报上名字,竟是都能遇见知晓自己之人。
“先生在此地置学多久了?”
张应闻言连连摆手。
“先生快莫要称我为先生了。”
“这腹中几两墨水,在稚童面前尚可。”
“在您面前,可不敢以先生自称。”
“回先生的话。”
“因仕途不顺,所以我科考落榜后便来到了姑苏,在此地已置学三年。”
“一边研读深造,一边贴补家用。”
“奈何自身学问本就不多,又无天赋,只能教一些粗浅的经文。”
“不像先生那般博学,舌灿莲花,能在学宫连续开讲七日而不断,传遍天下。”
季牧只是摇头苦笑。
什么舌灿莲花,无非是提前耗费时间搬空书阁罢了。
见对方谈性尚佳,季牧便趁此机会,直入主题的问道:
“我观之前上堂的时候,学堂窗外有一幼童,不知张兄可曾注意到?”
张应闻言恍然。
“先生缘是为他而来。”
季牧微微抱拳。
“正是如此,烦请张兄详细说说。”
张应摆了摆手。
“先生可莫要称我为兄了。”
“不瞒您说,这个幼童名为田小状。”
“别看他年幼,却已经是附近这几条街有名的孝子了。”
“她母亲也不容易,早年丧夫。”
“靠着自己努力,吃了不少苦才把他养活。”
“所以她们家没什么钱,也交不起学费。”
“有一日我在学堂中讲课,突然就发现窗外多了这么一个孩子。”
“一连数日,日日都来,从未间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