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鳌见皇上面带微笑,还以为自己说的对,就大胆说下去。
“皇上,圣人以文治天下,以怀柔为服远方。我大明立国百有余年,如今边患不断,正应该昌明文化,吸引番邦来朝。只要他们到了大明,见到大明的繁荣昌盛,必定心怀羡慕,万邦来朝。”
“只要蛮夷番邦接受教化,就不会再来犯边掳掠。”
“王鳌,鞑靼也经常来大明朝贡,对大明了解颇多。很多人还会说汉语,写汉字,为何还屡屡犯边,经常掳掠?”
“这个……,鞑靼居极北苦寒之地,物产稀薄。生计难以为继,自然就南下掳掠。只要常开边市,互通有无,盐、茶、铁、香料等随时可以采购,必定安居乐业。久而久之,自然和平相处。”
“目前也开了边市,为何还来掳掠?”
“这个……。”
“哼,迂腐之见,腐儒之言。重置弘文馆一事,不准。不得再议。你退下吧,谁还有奏?”
见王鳌被训斥,众人一时之间,无人出头。
“尔等不说,朕来说说,还是小王子犯边的事情。死伤数千人,损失战马六千多,大量百姓、工匠被掳掠,百姓房产等财产损失无数,我大明就这么认了?”
“刘健,李东阳、谢迁,阎仲宇,尔等有何对策,说来听听。”
众人都不愿意出头,朱厚照干脆直接点名。
“皇上息怒,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刘健见别人都不出头,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
“鞑靼能来杀我,我为何不能去杀它?他们能来掳掠我,我为何不能去掳掠他们?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报复,报复鞑靼。”
“皇上,兵者,国之大事也,不可不察。不能轻易用兵啊。”
“哼,鞑靼兵马不过数万人而已。我大明边军八十余万,只知道龟缩不出。虽有出战,却疲于奔命。不是被人乘虚而入,就是各个击破。九边重镇,竟然没有一个防御鞑靼的完整方略。年年岁岁,都是如此。靡费无数,边镇却如同虚设。鞑靼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如此下去,何时是个头?难道就永远这样被动挨打,直到鞑靼攻到京城,再来一次土木堡之变?”
“皇上,臣等愚钝。皇上似乎成竹在胸,臣等愿听皇上高见。”
刘健干脆甩锅给朱厚照。
你想打,你说说怎么打吧?
“其一,鞑靼来犯,边军力有不逮,每每需要京营支援。但京师路远,没等援军抵达,鞑靼人便迅速撤离,京营劳师远征,却每每扑空。”
“散朝之后,兵部牵头,五军都督府协办,户部参赞,商量建立一京营快速反应之旅。前置部署,常驻于宣化之后五十里之处。”
“如此,一旦鞑靼来袭,此军就可以快速加入战团,和边军共同对敌。”
“皇上,此举虽好,但是需要钱粮众多,如此一来……。”
“驻军京城就不需要钱粮了么?不过是增加一段路程,输送钱粮和民夫而已。”
“朕知道,京师武将家眷大多在京师,不愿意离开京师繁华之地。谁不愿意,可以辞去官职,让那些愿意为国效力的人去。不要尸位素餐,占着官职无所作为。”
“阎仲宇,一会儿就召集人,商议此事,明日把方略呈朕过目。”
阎仲宇看看刘健,又看看李东阳和谢迁。
“阎仲宇,你看什么看?朕叫你做的事情,难道还要别人先首肯么?”
一听这话,阎仲宇慌了。
“皇上,臣遵旨。”
“其二,鞑靼能来打我,我为何不能去打鞑靼?”
“鞑靼骑兵,都是亦兵亦牧,出则为兵,归则放牧。我边军均为常备军,专以征战为业,屯田只是少数。”
“鞑靼夏季都要放牧,逐水草而居,居住分散,彼此距离遥远,难以呼应。着令各边镇,抽调精兵良将,组成数十人的小股部队,乔装潜入草原、”
“或者投毒,或者放火,或者杀人。见神杀神,见佛杀佛,见狗杀狗,见马杀马。见到毡庐,就一把火烧了。见到人,无论男女老幼,一律杀无赦。”
“见到被掳掠去的汉民,就解救回来。不愿回来,认贼作父者,视同鞑靼人,杀无赦。”
“遇到马群羊群,就驱赶他们快跑,让母畜流产,不得繁衍。总之,就是让他们不得安宁,不能安心生产,休养生息。免得他们一到秋高马肥的时候,就南下掳掠。”
“只有以战止战,以恐怖对恐怖,让他们付出巨大代价,受到惩罚,意识到他们也是可以被杀的,他们的百姓牛羊也是可以被掳掠的,他们的毡房也是可以被烧的,他们跟大明作对,是不合算的,他们才能老老实实地呆在草原,而不是高兴不高兴,就来大明掳掠一番。”
这些话,朱厚照说的慷慨激昂,义愤填膺。一众大臣听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刘健才战战兢兢出来。
“皇上,如此一来,跟鞑靼可就是不死不休了。”
“刘键,你以为咱们不动手,他们就会放过咱们么?这么多年了,你们还看不明白么?小王子野心膨胀,统一草原之后,就是光复元朝。”
“跟鞑靼拼,固然要有伤亡。但是不拼,就没有伤亡了么?就不消耗钱粮了么?鞑靼才多少人?加起来不过百万之众。”
“大明多少人?亿万子民。鞑靼物产稀薄,大明粮草众多,兵多将广。就算是一命兑一命,它能耗得起咱们吗?”
“以往都是鞑靼把战场放到咱们边关和墙内,这一次,就把战场放到鞑靼那里去。如此一来,不出两年,鞑靼就会内乱,内部分裂。”
“那些依附于鞑靼的部族,必然离心离德,很可能投奔大明。这样一来,鞑靼就会被彻底孤立,再也无力南下。届时,大明乘虚而入,便可一举剿灭鞑靼,永除后患。”
“边患频频,不是鞑靼太强,而是边镇糜烂。官兵无斗志,不思进取,贪生怕死。或者拥兵自重,或者养寇自重,杀良冒功,或者内外勾结,图谋私利。非不能战,不愿战而已。”
“刘健,阎仲宇,朕的第二策,尔等听清楚了么?一个月之后,朕要有至少一百股精锐之师,身入鞑靼境内,大事烧杀抢掠,带不回来的东西,就地烧毁。”
“从今年开始,春夏秋冬,四季不断,常年如此。让他们疲于奔命,无暇南下。”
“原有的边镇监军太监,不胜任者,全部撤回,另行委派。胜任者,调换位置,以后两年一流动。”
“朕还将派出东厂、西厂、锦衣卫,暗中稽查。凡是不能按照朕意执行的武将,一律罢免,下狱问罪。朕意已决,刘健,阎仲宇,领旨吧。”
“皇上……。”
“谁敢再持异议,以抗旨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