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好,正合咱们的买卖。”常升率先开了口。
常茂:“待会儿我就吩咐下去,把招牌做出来。”
朱标:“肥皂如何制作,是开店的绝密,一定要反复叮嘱参与制作的工人,绝不可泄露。买卖开张的时候,可以现场演示洗衣效果。买的多的,可以附带赠送,譬如买五送一。还有,有回头客的,要问一问用得如何,有什么建议,都一一记下来,方便改进。”
常茂和常升二人,连连点头,直夸是好主意。就这样,朱标把后世的一些宣传促销手段给他俩普及了一下,听得两兄弟目瞪口呆。
朱标:“做生意,最主要的就是讲究诚信,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咱们也不是缺钱的主,没必要赚亏心钱,明白吗?”
“明白!姐夫,放心就是。”常茂、常升同声回应。
又扯了一些闲磕,朱标说自己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办,回来的时候再接上常秀。常茂兄弟起身相送,并命下人去后院禀报,朱标示意不必。
出离了郑国公府门,朱标登上辂车,沿着洞神宫的斜街继续向西,经过应天府所在的三山街,继而右转向北走,去往朝天宫。
善世院开设于洪武元年,管理天下僧籍,它并没有独立办公衙门,而是在天界善世禅寺内。该寺始建于前元文宗天历元年,原名大龙翔集庆寺,是元文宗当藩王时的潜邸改造而来,坐落在朝天宫的东侧。
经过半个时辰,辂车仪仗已经来到了山门前的敕建牌坊,上书“善世法门”四个大字。不远处,善世院领教慧昙率一干僧侣早已等候在门前,道衍亦在其列。
昨日,太子驾临的消息就已经传过来了,特别的是,点名要求道衍明日务必在迎驾之列。慧昙找道衍说起此事,道衍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与太子素昧平生,何至于此等厚看。
揣着种种疑惑,道衍站在迎驾人群当中,被特意在慧昙大师的左后方,时不时向前方张望。
车驾来到近前,道衍凝神静气,盯着太子的辂车,想象着从上面会下来怎样的人。只见,一位唇红齿白的青年人,身着蟠龙道袍,从车厢中探出头来,被搀扶着下了车,站在众人面前。
慧昙上前一步,双手合十:“贫僧慧昙,见过太子殿下。”
“大师免礼。”朱标起手回了个礼,然后就转向慧昙身后的道衍,笑着问道,“道衍大师,别来无恙啊!”
自看到从辂车上下来的太子,道衍就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会儿又听太子如此询问,道衍可以肯定二人有过一面之缘,更加努力地回想,连最起码的回礼都忘记了。
慧昙见道衍竟如此托大,万一惹怒了太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有意出言提醒,却被朱标抢先一步。
“今日前来,还望道衍大师不吝赐教当日的灯谜。”
这话落到众人的耳中,都觉得莫名其妙,这不年不节的,太子提灯谜干嘛!可是对于道衍,却如黑夜中的一道闪电,他立即想了起来,朱标就是当日向他询问灯谜有何不妥的年轻公子。
回过神来的道衍,方才知晓自己刚才有失礼数,忙道:“贫僧岂敢,殿下但有所询,贫僧必定知无不言,勉力解困。”
“好!”朱标笑着回答。随后,一行人进了寺门。
天界善世禅寺乃敕建禅寺,占地颇大,院内建有金刚殿、天王殿、正佛殿、左观音殿、右轮藏殿、左伽蓝殿、右祖师殿、钟楼、毗卢阁等建筑,另有僧舍、禅房若干。更妙的是,寺内深处还有一片山林,自成风景。
朱标被引着去先去了正佛殿,也就是大雄宝殿。大殿面阔五间,歇山顶,中间供奉高大的如来佛祖释迦牟尼金身像。朱标进入殿内,双手合十,诚心而拜。
他祈求的既不是升官发财,也不是长命百岁,而是儿子朱雄英能够健健康康地活下去,成为自己的接班人。
穿过正佛殿,走两侧的回廊,来到一间专门用于贵客的禅房。看起来,善世院的日常办公就在此处了。禅房之内,落座之后,朱标说明来意。
“前元乱世,群雄纷争,百姓涂炭。大明一统,连年征伐,阵亡将士无数。孤此次前来,是想请慧昙大师出面,招揽高僧,举行几场法事,超度亡魂,以慰生灵。”
慧昙口称阿弥陀佛:“殿下此举,功德无量。贫僧自当竭尽全力。”
朱标:“对于僧籍的管理,务必慎之又慎,不可滥发度牒,以免心存不善之人,扰乱佛门净地,亦或是大恶之人,借此逃脱罪责。”
慧昙闻言,眉头微皱。在他看来,大恶之人,亦可入佛门,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于是接言道:“谨遵太子令旨,贫僧责无旁贷。佛法广大,普度众生。凡心存善念者,皆可悟道成佛。”
慧昙的回答,算是一颗软钉子,间接否定了朱标的后半句话,一旁的道衍看向了朱标。
朱标当然不会计较这个,他之所以那样说,是基于法律精神,从法治社会的角度出发,这些理念怎是他人所能理解的。于是一脸笑容地说:“大师所言有理。”
方才道衍的一望,朱标也瞥见了,是时候转入正题了。“道衍大师,似乎有话要说?”
道衍收回了目光,刚要起手施礼回话,朱标又继续说:“孤有些疑虑,想向道衍大师单独请教,不知方便否?”
朱标这话既是在询问道衍,也是说给慧昙等其他陪同人员听的。
道衍:“贫僧佛法微薄,承蒙殿下闻讯,岂敢推辞。”
“既如此,就由道衍陪殿下说话,贫僧告退。”慧昙起身施礼退出禅房,其他人紧随其后。
待众人退出,唯道衍仍在其位,朱标对秦顺说:“顺子,你也下去吧。把房门关上,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得靠近。”
秦顺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顺手将禅房的门关上,打发走外面的侍卫,静静地站在门旁。
禅房内,道衍心中有些忐忑,他不清楚仅有一面之缘的太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竟留下自己单独聊聊,难不成非要知道那灯谜的隐言。
朱标多少也看出些道衍的不安:“大师不必紧张,我一不是来找你麻烦,二不是问当初那个灯谜。”
道衍没说话,抬头看向朱标。自从下了辂车,看见自己之后,太子就一直对他报以微笑。但他总感觉这微笑中暗含着什么东西,是好是坏尚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