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休息了大约半小时,张三来报礼部侍郎丘民和太常寺少卿陈世举求见。于是,朱标起身更换了衣服,又叫上了朱樉,一起来到正堂。
丘民和陈世举二人此来是向朱标汇报一下祭祀典礼的准备情况,告知朱标如何行礼以及一些注意事项。正好秦王也在,省了他们再费口舌。
在皇陵卫、祖祭署的配合下,一应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拜位设置、祭品准备等都已完成,明日再令陵户将皇陵内外彻底洒扫一番即可。祭祀吉日定在二月初一,朱标明日稍歇,后日上午前往皇陵祭祀,礼毕后返回临濠。
朱标和朱樉之前都拜谒过皇陵,心中已有计较,听了汇报,觉得没什么大问题,象征性地问了两句,就让二人回去了。
刚送走礼部侍郎和太常寺少卿,还没聊几句,张三又进来禀告临濠知府丁宇求见,说是请太子和秦王赴宴,接风洗尘。
一听吃饭,朱樉立马来了精神,上次来临濠祭祖时候尝到的美食让他念念不忘,这次来的路上一直惦记着,没想到马上如愿以偿。他面露喜色,眼巴巴望着朱标。
朱标对吃兴趣不大,现在的调味料没有后世那么齐全,做出来的菜肴总是差点儿意思。他兄弟二人此来目的单纯,没有什么政治任务,地方官员设宴接风,想来不是为了探口风。
朱标本想着让朱樉去应付一下就是了,他晚上还有事情要做。可转念一想,这样反而引人注意,让官员们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于是让张三出去告诉丁宇不必觐见,留下帖子就是了,他会准时赴宴。
有了这个插曲,晚上的安排就得提前了。中都虽然最终罢建,但若是现在就劝谏皇帝停工,光凭朱标后世所知空口白话还不踏实,需要一些切实证据。于是,朱标借口想回房再休息一下,先回了房间,与朱樉约定晚上一起走。
房内,朱标叫来了张三。
“你属下军士可有临濠本地的?或者附近地方的?”
“回殿下,标下便是临濠府怀远县人。”
“哦?”朱标没想到,这个张三和他是老乡。“还有其他人吗?除你之外,孤还需要两三人。”
“殿下,当然有。与标下关系不错的兄弟,都是老乡。比如王二牛,李大力,还有……”
“好。这二人你都熟悉,他们为人如何?”
“回殿下,标下与他们从小玩儿到大,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张三感觉到朱标肯定有要事安排,极力推荐自家兄弟。为太子办事,好处肯定少不了。
“你这就去把他们叫来,孤有事交待。”张三答应一声,快步向外走去。
不多时,张三带着两名军士进入屋内。
“亲军右卫小旗王二牛、李大力拜见太子殿下。”这两人身着盔甲,躬身抱拳施礼。
“听张百户说,你们老家都是临濠的?”
“是。标下与百户大人是一个村子的,一起投的军。”王二牛是个大嗓门,说话瓮声瓮气的,李大力音色更为响亮,他们俩之前都在张三的火枪队。
后来张三被朱标有意安排当了百户,他也趁着亲军右卫增补选拔的机会,把几个兄弟也搞了进来。
都尉府高层都知道张三跟太子有些交情,而且是皇帝开口调任的,再加上几个关系户条件也符合,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
“既如此,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孤有事情交待。你们两个都是本地人,熟悉情况,替孤到民间查访一下。重点了解营建中都的民夫,城外的农民,他们的生活状况,收入情况,土地情况。打探清楚,据实回报,明白了吗?”
如此交待,朱标是想确认营建中都劳民伤财、官员私用民夫的事情,另外就是搜集公侯们在临濠老家的不法行为,先揭了他们的短,堵了他们的嘴,省得跳出来聒噪。
“标下明白!”二人齐声回答。
“可是太子殿下,标下不识字,那什么折子之类的东西,不会写呀。”王二牛有些尴尬地说。
“无妨。你二人亲自给孤讲明情况就行了,无需书写。今夜你们换上普通工匠的衣服,稍稍离开行在,不要叫任何人发现。”
“有人问起,你们就说家中生计难以维持,外出来临濠想找点儿活计干干。另外,此事绝对保密,不得对外人说起。”朱标怕他们太老实,露了馅,特意叮嘱几句。
“标下明白。”
“孤在临濠还能待三天。若是你们来不及回报,可事后沿途追赶队伍,不要急,把孤交待的事情了解清楚最重要。好了,你们下去准备吧。”王二牛、李大力施礼告退。
“不用看了,此事你不能去。”王李二人走后,张三一脸期待地看着朱标,朱标却一开口浇灭了他的热情。
“你作为亲军护卫百户,已然在人前露了面,要是突然消失几天,定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标下明白,谢殿下教诲。”张三了然,他本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才被冷落。
“时辰差不多了,叫上秦王殿下,一起赴宴。”朱标起身,边说边向门外走去。
晚宴在临濠城中最负盛名的狮子楼举行,陪宴的人员众多,足足做了三桌。头桌自然是朱标、朱樉居上,其下有丘民、陈世举,丁宇、马鉴等人。
桌上菜色丰富,荤素搭配讲究,清茶飘香,美酒甘醇,想来花了不少钱。朱标示意众人不要拘束,随意些,吃好喝好。
宴会上,地方官员纷纷前来敬酒,朱标都以身体不适,不宜饮酒为由,以茶代之,喝酒的事情都交给秦王朱樉了,他好此道,有千杯不醉的海量,正好应付此等场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标见天色已晚,朱樉也喝得差不多了,轻咳了一声,场面顿时安静了不少,开口道:“承蒙诸位大人设宴接风,孤与秦王殿下不甚感激。然重任在身,皇陵祭祀,不敢稍怠。今日宴会就到此吧。”
朱标起身,朱樉也跟着起来,众官员也放下酒杯、筷子纷纷躬身行礼:“恭送太子殿下、秦王殿下。”
就在晚宴期间,王二牛和李大力两人各换了件民夫的布丁衣衫,背了个破包袱。见四下无人,便翻墙而出。此时城门已关,他二人先找了个小客栈,开了间房住下,明天亮后再出城。
翌日天明,王、李二人一早就出了西门,往中都新城方向而去。太子朱标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早膳直接省了,起来就准备吃午饭。饭桌上,秦王朱樉精神抖擞,昨夜的痛饮看来对他没有丝毫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