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闲静把杨默交给杨方,她激动的站起来对着划船的船家说道:“往那边去,看到没有,那几个大石头,就往那边去!”
她抓着护栏一直盯着那几块石头看。
上辈子她在这个石头的附近的一个村子里住过,那时候整个村都变成了民宿。
房东的婆婆说她小的时候村民都在那些石头上晒鱼干,还说现在可好全国各地的人来这里拍照,害得她们晾不成鱼干。
杨方让黑妞看着杨默,他站在归闲静旁边,有点担心又激动的归闲静掉下海里。
船走近了,看到附近是有人住,隐隐约约的还能看到石头上晾的有鱼干。
杨方说道:住在这的人也很辛苦,祖祖辈辈打鱼,他们不会种地,靠海边的渔民几代人都出不了一个认字的,别说他们就是城里的人,也没几个认字的,要是有都是衙门里的或者北边来的人。”
归闲静心想别说这天涯海角的地方,就是中原地带普通老百姓有几个认字的?
她问道:“杨大哥以前来过这里?”
从最初的杨老爷,到如今的杨大哥,算是心里接受他为朋友。
“来过,每次来我都会租这家的船在海边走一走。”
归闲静随意问道:“海的那边你去过吗?”
杨方说道:“去过吕宋岛,过阵子会再去一趟,你要是有兴趣可以一起。”
归闲静当然有兴趣了,崖州没什么生意可以做,但是她的精油可以卖到吕宋岛呀。
首先要问清合不合法,有什么法定规矩,这个不着急,先跟着去一趟看看。
她答应了,说走时叫上她。
船围着海边转了转,靠人力划船,也走不太远,一上午过去了。
别的可以凑合,但要上茅厕这个不能凑合。
上了岸,李四媳妇一直等着,她接过杨默抱着,黑妞扶着太太上了马车,快快回家。
杨方一会又来了,带着她们去了酒楼吃饭,总之,一个十分体贴敦厚的人。
这是归闲静对杨方的看法。
吃完饭,归闲静说这里还有酒楼,看着生活不错。
杨方却摇摇头说道:“时间长了你就知道,这里居民比其他地方都苦,要不朝廷一贬官就把官员发配到这里。那个会写诗的苏东坡被贬,写下:土人顿顿食薯芋,煎以熏鼠烧蝙蝠。”
归闲静一阵反胃,幸好吃完饭了,不然绝对吃不下。
不过杨方懂得还挺多,她知道苏东坡,写过的诗只记得明月何时有把酒问青天。
杨方不再说下去,归闲静这会反应过来,刚才苏东坡诗里写了番芋,她激动的问什么是番芋。
杨方又奇怪了,归闲静今天怎么总是激动,一个薯芋有何激动的?
他解释道:“也叫山药,能当药材。”
归闲静觉得自己傻了,如果这里能有番薯,不早就传到北边去了?
她亲自来崖州,除了要做生意之外,她还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番薯,前世来自电视也好手机也好,她知道番薯是从海边过来的。
只可惜当初她不知道会穿越,不然把这方面背个滚瓜乱熟。
十几天后,门老二他们到了,又是姚怀山去接的,把他们带到住宅。
第一个门进去是唐老太太和门意忠夫妻的住处,第二个是门意忠长子夫妻和孩子住的,第三个是次子夫妻和孩子,第四到第五是跟着来的下人们住的。
门意远想着接下来是他们二房,姚怀山说二老爷和四爷住一个,还有三个姨娘,太太和大爷住一个,还有两个是二爷和三爷。
明知道会如此,门意远还是有些难受。
姚怀山低着头不敢看二老爷,又同情二老爷。
门意远装着没事似的,进去之后四处看了看,坐下,把姚怀山叫过来问道:“太太哪?去街上了?”
他以为太太去考察市场,谁知听姚怀山说太太去吕宋岛了,跟着姓杨的药商,还带着杨默。
门意远吃惊坏了,他不是吃惊太太跟着陌生人跑了,是吃惊太太怎么这么胆大,竟然去吕宋岛?
那可不是大燕国的国土,听说海盗强盗都会住在那里。
太太的胆子越来越大。
难怪太太怎么地都不想回王府。
前二十年太太在王府是怎么过的?
是不是根本不是她想过的日子?
他想到了卫老五和太太认识没几次就成为好友,或许太太羡慕卫老五跑来跑去的日子,不是羡慕能四处跑,是羡慕自己做主,能够过自由的日子。
如果没有和离,还是门家的二太太,无论是赴宴、去上街,首先都得要给婆婆请示,要给丈夫回禀。
他想起来很早以前,他也好奇太太老在家呆着不出去,他还说没事出去走走逛一逛。
太太说省得麻烦。
他不理解怎么出去走一走出去逛街是麻烦,现在他明白了,因为这会的太太不用向任何人请示,想去哪去哪。
这会他也明白了太太给他说过好几次的话,说想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这个想过的日子并不是喜欢谁嫁给谁。
姚怀山低着头,不敢看二老爷,他认为二老爷爷会生气,太太和别的男人出去,还接连好几天不回家。
他小声解释道:“杨药商以前去过吕宋岛,太太想跟着去看看,看有什么生意可以做。太太说不能坐吃山空,两家子老小住下来,天天都要用银子。”
姚怀山虽然是王府的下人,后面跟着大爷,看到大爷在作坊里没日没夜的忙活。
太太来了几天没有一天歇着的,穿着当地居民的衣服去早市,去街上,去海边,无时不刻不刻都想着要赚钱。
赚钱干什么?
赚钱养以前王府的这些人。
姚怀山现在是站在太太的立场去想,刚才他给二老爷说的话,有一半是他添进去的。
他要让二老爷知道太太为什么去吕宋岛,因为杨药商去过,要是等你们来了,你和大老爷哪个去过?
还不是躺在家里等着太太赚银子养活。
门意远并没有像姚怀山想的那样生气,而是听了姚怀山说的话他的心一阵紧缩,心酸和心疼。
他想起小儿子从关中回来,对他说的话,王府里的人都姓门,只有亲娘不是,因为这个才把他亲娘赶出去吗?
现在,一个不姓门的和离媳妇,却为着这一大帮姓门的人奔波忙碌。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