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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审时度势的高弦,有条不紊地走到这次重铸香江金融秩序大舞台的中央,硬生生地打造出了广受拥戴的局面,但局部战场的博弈还是此起彼伏。
这个现象倒也不奇怪,毕竟,重铸香江金融秩序实在牵连甚广。
还是说改良版货币发行局制度里的联系一篮子货币汇率策略,因为香江一直是国际上自由港的缘故,从而让进行国际贸易的利益相关方格外关注,其担心这个策略有些复杂,即使港元汇率还会以参照美元的形式表示出来,但透明度不如之前港元简单粗暴地追随美元,可能会导致自己的交易成本上升。
这种程度的交锋,无需劳动高爵士亲自上阵,自有他不动声色地培养出来的香江本土学院派去辩论,可对于具体把港元稳定到何种汇率水平上的问题,高弦就必须发表意见了。
九月二十四日,港元兑美元汇率创下了九点六的新低;港府发声要稳定港元后,港元兑美元汇率反弹到八点四左右,同时观望港府如何稳定港元。
时间拉回到一九七三年,港元开始实行浮动汇率制度时,港元兑美元汇率为五点零八五;还曾经在一九七四年出现过港元升值到四点九六五的情况;时间前行至一九八二年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访华时,港元兑美元汇率已经一步步地贬值到了六点六。
在最近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港元兑美元汇率从六点六跌到八点四的区间,就是最终稳定下来的港元汇率,所要参考的范围,而这里面的水,不是一般地深,
首先,别忘了,香江是在什么圈子混的,不能让喜欢长臂管辖的米帝,抓到拿捏的机会刷存在感,那顶汇率操纵者的大帽子真要扣下来,难消受得很。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稳定下来的港元汇率,一定要适合香江的实际情况。
比如,港元兑美元汇率重返一年多之前的“六”时代,堪称不现实,就算真能被拉回来,所需代价也大得让此举失去了意义;而港元兑美元汇率跌破七点九,发生于九月中旬,几乎标志着港元进入了生死存亡的时期,香江社会人心惶惶,所以,最终稳定下来的港元汇率,肯定不能失守这条线,否则也没有大张旗鼓地稳定港元的意义了。
至于从七点九这条线,把港元兑美元汇率拉回来多少,便是考验目前有资格参与香江金融秩序重铸的精英们的主要难点了,有识之士们可谓各显身手、各抒己见。
仅从香江宏观经济数据的分析来看,包括高益、惠丰、港府的下辖金融研究机构在内的智囊团,结论相近,即理论上,港元兑美元汇率从七点二五至七点五零,是一个相对合理的区间。
可问题就在于,这是理论上,光是把港元兑美元汇率从目前处于观望态度的八点四,拉回到七点五,都如同隔着一道天堑。
高弦最清楚不过,自己满怀信心的依仗是掌握大势,而不是无知地逞一时强,何况他怀疑英国佬有下套的意图,就像港府被五年内外汇基金资产规模超过三百亿美元的豪言壮语逼到墙角那样。
因此,打起十二分小心的高弦,“毫无创意”地主张务实,将港元兑美元汇率拉回到七点八,可操作性最强,最迟在今年年底前,便能达成目标,结果又引起了好几轮的辩论,其中不乏讽刺高爵士既想管理外汇基金,又投机取巧,难道只有这么一点本事?
高弦感觉英国佬居心不良那是有根据的,如果换成英国佬自己主事,肯定也是如此“贴边走”,但换成了高爵士,就提高了要求!
让高弦稍感欣慰的是,压力一直在之前玩把戏结果玩脱了的英国人一方,这也让他有心思把精力从辩论中分出一些来,去和银行业加强沟通。
要知道,一旦改良版货币发行局制度让港元汇率稳定下来,压力便会转移到利率上,只有未雨绸缪,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时候,翩翩而至地惠丰大班沈弼和高爵士的一番深谈,显得格外重要,又意味深长。
在高爵士的游说下,港府辅政司夏鼎基于财政司任期末,促成惠丰、渣打、有利三家港元发钞银行,就改良版货币发行局制度进行小范围实验运行,进而对于如今的,改良版货币发行局制度、外汇基金独立运作在香江引起的轩然大波,惠丰和渣打可能有惊讶,但绝不至于意外。
在具体反应方面,惠丰颇有一种端着架子的高高在上姿态,该出谋划策就出谋划策,该卖力辩论就卖力辩论,只是一直没有亮明,到底最后支持谁的态度。
这次沈弼和高弦的对话,开头就挺有意思,“惠丰不反对高爵士管理外汇基金,甚至原则上还支持高爵士。”
高弦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时候惠丰要开出最后的条件了,“多谢沈弼爵士和惠丰的信任,改良版货币发行局制度的全面落实、外汇基金的独立运作,始终离不开惠丰的支持。”
“高爵士一直能人所不能,如果外汇基金只是保障港元发行,那就太大材小用了。”沈弼注视着被自己坑了好几次,却最终都没坑到的高弦,开出了条件,“我认为,外汇基金还能独力承担起香江银行业‘最后贷款者’的重任。”
一听这话,高弦在惊讶之余,心中还有一些明悟。
所谓的最后贷款者,是中央银行的重要职能之一,说白了,如果有银行遭遇挤提或者出现危机,其必须出手援助;或者,当整个银行体系头寸吃紧,它还负责提供隔夜信贷等等。
一九六零年代的香江银行业危机,做为香江准中央银行的惠丰,就扮演了这种角色;总部位于英国伦敦的渣打,也帮着打下手了。
当然了,惠丰不会白忙乎,做为准中央银行而收获的垄断利润,那可丰厚得很,甚至还拿下了恒盛银行的控制权。
到了目前还不敢断定,已经彻底平复、不会复发的一九八零年代初香江银行业危机,惠丰也在扮演着最后贷款者的角色,只是看起来有些“懒惰”,相应地,有利、高益、中银,甚至港府,参与进来,以弥补惠丰的“懒惰”。
现在,沈弼想让独立运作后的外汇基金,独力扮演香江银行业‘最后贷款者’的角色,表面上是惠丰已经“懒惰”得无可救药了,可往深层次想,未尝不是惠丰为撤离香江做进一步的准备,这种不动声色的布局,可比怡和的埋头跑路,高明多了,虽然总部搬离香江,但丝毫不影响香江还是其聚宝盆的格局。
见高弦凝眉思索,沈弼巧言令色道:“外汇基金接过最后贷款者的职责后,毫无疑问地会对整个香江银行业拥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而做为这一切的奠基者,高爵士的地位必会进一步提高,成为香江历史的辉煌一部分……”
沈弼这通大忽悠,简直和他当年重组有利银行,然后以港元发钞权为动人的卖点,塞给高弦,以牵制高氏金融王国的发展一模一样,只是搬动的筹码更大了。
只要有缓冲,高弦还真不怕鬼佬的坑,有利银行这个当年沈弼精心布置的累赘,现在还不是没有拖累到自己?
更何况,在高弦的计划里,独立运作的外汇基金稳定下来后,免不了迟早都要争取一些监管整个香江银行业的权力。
不过,相比于之前对有利银行累赘计划的心照不宣,高弦认为此时,自己不能假装糊涂,必须把话点透,否则的话,那就真成了使唤傻小子了,于是,他等沈弼的花言巧语告一段落后,微微一笑道:“沈弼爵士,以我们的深厚交情,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惠丰想把最后贷款者的职能,转给外汇基金,是不是开始正式准备,将总部撤出香江了?”
沈弼正端起杯子,想要润润有些发干的嗓子呢,结果被高弦的精准试探,惊得手一抖,差点当场出丑。
如此重要的秘密,连惠丰、港府两家的知情者,加起来都不超过一个巴掌,高弦竟然能猜到?或者,正府那边还是走漏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