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砰！
嘎啊——！咕喳——！
两只纠缠在一起的怪物疯狂挥舞着拳头，势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空气中撕裂的拳风与腿影，竟出奇地相似，仿佛在与镜像中搏斗。
尽管两者都已扭曲成怪物的形态，但他们施展出的每一招每一式，却无一不与对方相同。
轰！
彼此的攻击再次被互相化解。
砰！
拳头交错的一瞬间，两股猩红色的能量在空中爆发，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唰——！
随后，赤红的气焰猛地升腾，将他们完全笼罩。随着气流的涌动，两者的气势愈加骇人，仿佛能撕裂周围的一切。
“……”
奎兰瞪大双眼，嘴巴微张，震惊地看着眼前这超越他所知极限的武技较量。
《好好好，没想到你这个样子，还能使出这样的武技？不错嘛。》
月刃咧嘴一笑，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神情。
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到后代能将自己所创的武技运用得如此纯熟，内心竟感到一丝由衷的喜悦。
这时，那只狼怪——红羽——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回应道：
“我是宗主。”
《什么？》
“我是木叶族的第四十三代宗主。”
说完，红羽双拳交叠，向前微微拱手，行了一礼。
“能见到武技创始者，是我的荣幸。只是我从未想到，创始者竟然……会如此丑陋不堪。”
《……》
短暂的沉默之后，月刃忽然仰头大笑，接着猛然冲向前方。
《哈哈！那你怎么就不去先照照镜子呢，第四十三代宗主！》
话音未落，两头狼怪再次狂暴地厮杀起来，拳风激荡，爪影重重。但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他们同时后撤。
随即——
二者同时摆出了相同的架势。
双脚稳稳扎地，身形微蹲，左手前探，呈格挡之姿，右拳紧握，收于胸前。
那肃杀的气势，分明是即将使出最强杀招的架势。
一种无声却致命的压迫感弥漫在空气中，他们目光交汇，皆透出无比的专注与杀意。
站在一旁的奎兰，看到这架势，心头猛然一震，一种莫名的不安悄然袭上心头。
就在这时，红羽忽然微微侧目，朝奎兰投去一瞥。
那眼神中，似乎在无声地诉说——
‘仔细看，用心去领悟……’
呼——！
下一瞬间，
两只狼怪猛然踏前一步，身影竟同时消失在空气之中。
他们的速度快得仿佛完全脱离了这个世界的常规速度。
跳跃于虚空之间，二者的拳头直奔彼此。
月刃的拳头，直指红羽的胸膛正中央。
而红羽的拳头，则朝月刃的左胸袭去。
最终奥义——【斩心风狼】。
轰——！
二者皆未闪避，拳头同时命中了对方的胸膛。
鲜血在顷刻间自他们口中喷涌而出。
然而，红羽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身体明显在颤抖。
而月刃却咧嘴冷笑，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蠢货！你学错了！【斩心风狼】攻击的不是肉体的心脏，而是魂核！你居然攻击我的心脏？笑话！》
“……”
《再说了，我早已舍弃了那个心脏！我另一个心脏，在另一侧！你的攻击，从一开始就错了！》
红羽的脸色愈发苍白，身体逐渐无力，仿佛即将倒下般靠向了月刃。
月刃更加得意了，张狂地笑着：
《哈哈！看来是我赢了——》
然而——
红羽忽然抬起头。
“……不，我打对了。”
喀嚓！
红羽猛然扑上前，锋利的狼牙狠狠地咬住了月刃的喉咙。
黑色的血液汩汩涌出。他拼命地吸吮着月刃的鲜血，仿佛要将他的血液吞噬殆尽。
《你到底在做什么？！》
月刃愤怒至极，用力将红羽从自己身上甩开。红羽踉跄着退后，脸上带着一抹扭曲的恶意笑容。
《经历了那样高深度的武技对决后，现在竟然沦落到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月刃皱眉，抬手抚向自己的喉口，却惊恐地发现——
血液依旧如泉水般不断涌出。
《怎么回事？》
他惊慌失措地用手捂住伤口，想要止住血流。然而，那漆黑的血液却穿透了他的指缝，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一般，漂浮在空中，缓缓地——
朝着红羽的口中流淌而去。
《什——？！》
“自从我变成狼人后，我就明白了。”
即使身体已近乎残破，生命濒临尽头，红羽依然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我的内脏被扭曲重塑。原本的人类心脏被排挤，一颗新的狼之心在其诞生。”
《……？！》
“左边，是狼之心；右边，才是人类的。”
红羽缓缓抬起手，指向月刃左侧的胸膛。
“我原本打算摧毁你的狼心。即使那颗狼心已经破碎，我依旧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只是为了万无一失。”
《我的狼心……？为什么？》
“为了剥夺你对狼血的控制权。”
月刃的喉口，黑色的血液如泉水般狂涌而出。
他的力量正在迅速流失。面对这无法理解的异象，月刃的瞳孔中满是震惊与恐惧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为了替你承受这份诅咒。”
《诅咒？》
“我是……承载我们整个部族诅咒的容器。”
红羽缓缓闭上双眼，低声呢喃。
“你是我的祖先，同时，你也是我的血亲。所以，自然也能承载你身上的狼之诅咒。”
《……？！》
这，正是艾施所提出的策略——从月刃体内窃取狼之诅咒。
作为一个能够承载整个部族诅咒的特殊容器，红羽理应也能承载祖先的诅咒。
尽管他曾心存疑虑，但这个疯狂的策略竟然成功了。
狼心被摧毁，月刃失去了对狼人血脉与诅咒的掌控。
红羽通过直接吞噬他的鲜血，成功激活了仪式。
嘶——！
不止是月刃，那些仍在十字路口城肆虐的狼人们体内，也涌出漆黑如墨的诅咒之血。
血液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抽离，化作一道道暗流，在空气中扭曲、翻腾，最后迅速朝着红羽的身躯汇聚。
滚烫炽烈的黑血汹涌而来，红羽毫不抗拒，贪婪地吞咽着。
就如同他曾承受整个部族的诅咒一样。
如今，他也将祖先复苏的诅咒一并纳入了自己的体内。
《住手！住手啊！》
月刃的力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逝去。
他竭力想要保护自己的诅咒，但他早已失去了与狼人之血和诅咒相连的“狼心”。
那是在他被魔王惩罚的那一刻。
自那时起，他便失去了对这份诅咒的控制权。
《怎么会这样……这就是我的结局吗？》
尽管月刃曾亲自饮下外神之血，成为第一个背负狼之诅咒的存在，但他依然无法抵挡红羽的魔法。
这是他的后裔们，在经历了无数个世纪的痛苦之后，所研究出的最后手段。
一种为了解除诅咒而诞生的禁忌秘术。
即便它扭曲、残酷，需要以牺牲一人为代价，但它依然是他们整个血脉在漫长岁月中所凝聚出的终极智慧。
然而，他，这个来自遥远古代的存在，又怎能为别人所祭献？
《住手！》
月刃怒吼着，奋力想要斩杀红羽，以打断他的魔法。
砰！
奎兰忽然杀出，一拳狠狠砸向月刃的下颚，将他整个人打飞出去。
失去平衡的月刃，狼狈地跪伏在地上。
《不，不不……这不可能……》
那个曾使月刃成为顶尖的存在，成为梦魇军团的领袖——狼之血。
那股曾给他带来极致力量，让月刃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诅咒。
——正迅速从他的体内流失。
不久后，所有的诅咒都从他体内消散，狼的力量也随之消失。
《啊……啊啊……》
最终，留在原地的，只是一位垂垂老矣，满头灰白发丝与长须的衰老之人。
***
我朝着北门走去，心中陷入了沉思。
‘从游戏规则入手，’
‘利用一切可用的手段，’
‘绕过、突破、扭曲——找出规则中的漏洞。’
狼人，是一种由人类受到诅咒而变成怪物的生物。
反过来说，
……如果能解除这个诅咒，让他们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那么这场游戏的难度将会大幅度降低。
来自四面八方的侦查报告不断传来。
“报告！南墙外的狼人正在变回人类！”
“报告！连那些在城内劫持人质的狼人也突然变回人类了！”
“报告！中央广场的狼人已经被镇压！”
“报告！我们在市场后巷抓到了两个！”
“殿下！有报告！”
一名气喘吁吁的侦察兵从北墙处赶来，急匆匆地说道。
“敌军的首领也变回了人类！”
“……”
“目前北墙外只剩下那只突然出现的恐怖狼兽，如果我们解决了它，这场防守战就能结束了……！”
“殿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请指示！”
“殿下！”
我没有回应，径直朝北门走去。那几名困惑的侦察兵紧紧跟在我身后。
***
在北墙之外，
“……啊，前辈。”
伊万杰琳脸色疲惫，靠在敞开的城门上，转头看向我。她的脸色苍白，或许是受伤的缘故。
“那只狼王……或者说曾经的狼王，已经被绑在那边了。还有……”
伊万杰琳指着被铁链缠绕的老人，随后又将手指向一旁。
“剩下的那只怪物就在那儿，奎兰在护着它，说那是他的哥哥……”
只见奎兰正在紧紧守护着倒地的怪物，朝着四周的士兵大声喊叫。
“……”
“前辈，真的能相信他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摸了摸伊万杰琳的头，向前走去。
老人的身上缠满了铁链，而负责将他捆绑的神之手看到我走近，恭敬地鞠了一躬。我点了点头示意。
“神之手。”
“殿下。”
神之手默默地退到一旁。
“我们还是把团聚的祝福留到以后吧。眼下有更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
“谢谢。”
我越过神之手，站在了老人的面前。
他已是年迈虚弱，雪白的长发衬得他的面容愈发苍老。
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但那双深红色的眼睛却像是从怪物的身体中长出来的一样，充满了冷冽与凶狠。
“你是月刃？”
我轻蔑地一笑。
“狼王，看来你已经失去了昔日的光辉。”
《……》
月刃紧抿双唇，抬起头，眼神深邃而黯淡。沉默片刻，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急切，带着一丝恳求：
《饶了我吧。》
我眯起眼睛，怒意渐起。
“什么？”
《我说，饶了我吧。》
他的大胆行为激起了我内心的怒火。我目光如锋，紧紧盯着他。
突然，月刃猛然仰头，嘶声吼道，尽管声音虚弱，却仍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狼之诅咒已经消失了！我已经是一个完整的人类了！》
他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膛，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刺耳的撞击声。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指向自己心脏的位置。
《这里，这颗‘人类的心脏’就在我体内跳动，它证明了我的人类身份。》
“……”
《如果你真的是前线的指挥官，真心保护人类，消灭怪物，那么请你杀掉身边的那只怪物吧！救救我这个真正的人类！》
月刃颤抖的手指向倒在地上的怪物……那是红羽。
一直紧紧抱着红羽的奎兰，愤怒得咬牙切齿。
“……”
无视了我的沉默，月刃继续说道：
《‘玩家’！我也是一个‘人类’，我是你应该保护的同胞！也是你该拯救的对象啊！求求你，饶了我吧》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尽管他是从湖水王国那幽暗深邃的湖底被复活的，但的确，在狼之诅咒消失后，这个老头从生物学的角度而言，已然是个完整的人类。
然而——
“但你依旧是个怪物。”
我冷冷地宣告。
“我敢保证，月刃。你不是人类。你，是个怪物。”
《为什么？！》
月刃咆哮着，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在这条前线上，你凭什么就能划定人类和怪物的界限？！凭什么？！》
“很简单。”
我凑近了他，盯着他血红的眼睛，冷声道：
“就凭我。”
《....?!》
“因为我就是这条前线的统治者。”
我的心曾动摇，曾迷惘过。
然而，这场防线之战，终于让我领悟了一个道理——
原则。规则。标准。
我一直以来都是个心地善良的玩家，忠诚地遵循着那些既定的准则。
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试图站在理性与原则的框架之中，去审视一切。
那是多么天真的事啊。
原来，我一直都是个轻信的傻瓜。
“多亏了你，月刃。看到你利用规则的漏洞进行攻击，我终于看清了这个游戏的本质。”
卡牌游戏中，有一句话广为流传的话——
‘游戏之所以有规则，是为了让人找到那些不被规则约束的漏洞。’
“所以，从今以后，我将站在规则之上。”
《什么……？》
“我，就是规则。我，就是标准。我，就是律法。”
我再也不受制于游戏规则的枷锁。
我将绕开规则，扭曲规则，甚至重塑规则，彻底掌控一切。
“从今往后，我会用自己的规则来改写这个世界。无论谁是人，谁是怪物——最终的判决者，只能是我。”
我冷冷地总结道。
“而你，月刃。就是个怪物。”
《……》
“而怪物——必须死。”
话音刚落——
《噗，哈哈哈哈哈哈！》
月刃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整个人剧烈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因这阵疯狂的笑声从世界上消失一般。
周围的英雄们被这异样的笑声震慑，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眼中满是警惕与不解。
我皱着眉头问道：
“你笑什么，怪物？”
月刃逐渐平息了笑声，嘴角仍残留着一丝讥讽的弧度，眼神深邃而锋利，仿佛能洞穿灵魂。
《你自己都说了，难道还不明白吗，‘人类’？》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嘲弄与不可思议，仿佛在看着一个幼稚的孩童。
《你，这根本就是暴君的心态！》
“……”
《你以为你能成为那个标准吗？你以为你能成为那个法则吗？无数的统治者曾渴望做出同样的事情！不论他们的理由如何，他们都坚信自己是对的，把自己塑造成不可动摇的领导者，自以为能够创造出理想的乌托邦！》
“……”
《但结果呢？一场又一场的灾难，血流成河，生灵涂炭。最终的结局始终如出一辙——他们一个个都成了暴君！没有例外！》
“……”
《你真的想成为那样的人吗，人类？！》
“是的。”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如果为了胜利而站在规则之上，按你说的这就是暴君的话……”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心跳，
说道，
“那我很乐意成为一名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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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哦！我的天啊！终于和书名契合了！《成为塔防游戏的暴君》！主角啊，你终于要成为暴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