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望着远处的城头,只觉得有些牙酸。
从前日攻城开始,到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邺城的城头堆满了大量的石头和尸体。
当然,尸体几乎都是魏军的,他们在晋军的立体攻击覆盖下无所遁形,平均上去不到一天,就要死伤过半。
但他们又不能不上城,晋军一直在城下虎视眈眈,要是城上稍微防守空虚,只怕晋军立刻就会立刻开始攻城。
不过据赵云观察,说这些兵士经验很差,怕不是从城里强拉出来的壮丁,真正的魏军应该都藏在城墙后面躲石头,晋军要想将魏军主力逼出来,只能持续不断的对城头施加压力,直到将城上的壮丁消耗干净。
此时袁熙也已经不想考虑什么人道不人道了,战争就是这样,上了战场就是敌人,即使是被逼也是一样,他总不能因为对面上了百姓,就让自己兵士送死。
而且晋军砸到城墙上的石头,在己方攻城时反而会变魏军的武器,袁熙也不想多死人,于是只能调集所有的石头箭矢,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打垮魏兵守军士气。
结果五天下去,袁熙这边的储备几乎消耗过半,虽然有数台制造箭矢的机器,但因为日夜连轴转,本就存在缺陷的蒸汽机不堪重负,连接损坏趴窝。
袁熙收到北门田丰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挖掘壕沟的进度也是不太顺利,如今天气转冷,土地已经开始变硬,加上曹军一直在旁边骚扰,在动员了上千人轮流挖掘的情况下,足足花了三天才挖过护城河,到了城墙下面。
而曹军也针对晋军掘地的举动做了应对,他们派人出城,沿着城墙挖掘壕沟,此举是要将晋军的地道暴露出来,不仅可以防御攻击,还可以趁机挖通护城河,让河水倒灌进地道,阻止晋军掘进。
这计策很是毒辣,田丰只能派出弓箭手隔着护城河射杀掘地的曹军,但对面早有防备,挖地的曹军有蒙车保护,头顶还有城头守军支援,晋军弓箭手根本占不到多少便宜。
反而是魏军趁着黑夜将城墙沿线都掘开了深沟,这样一来地面离着城头的距离更高了,导致后续晋军准备的云梯等攻城武器都要重新加长加高。
田丰一时间头痛不已,便派人报之袁熙,诸葛亮听了,便知十有八九是司马懿的手笔,于是亲自赶去北边和田丰商量对策。
两人一番研究过后,只得将地道继续挖深,同时挖出多条歧路,让曹军无法辨认真正的地道。
此举果然让曹军上了当,前日晚上曹军挖下去,终于发现了一条地道,里面还有工具,大喜之下连忙掘河引水,将地道全部灌满。
但之后他们却发现有些不太对,因为要真是这样,远处晋军入口处必然有些反应,但对面却是仍然按部就班地进行掘进,反而是护城河的水下降了不少。
城头上的司马懿得知后,在观察了半天后,才得出了个结论,这条暗道是晋军故意挖的,其水流应该被引到了别的地方去了。
虽然挖的仓促,护城河的水还有大半,但要是魏军再挖错了,只怕护城河的水位会再次下降,导致晋军轻易能将攻城器械运到城墙边上。
司马懿知道自己输了一招,本来他对敌人挖开护城河的举动也做过防备,日夜派弓箭手保护,但这次对面却是将计就计,让自己以为是挖掘城墙进入城内,结果真正意图却是引水。
而且对面搞的计策虚虚实实,从掘进动作没有停止来看,对面做了几手准备,怕是仍然没有放弃挖地道进城的准备!
司马懿无奈,只得回去下令,命兵士再从内城墙一侧挖沟,这样能避免晋军弓箭手骚扰,还能集中精力辨别对面真正的意图。
魏军的动向被城外的田丰得知后,他对诸葛亮说道:“魏军那边有厉害的谋士。”
“挖掘地道实在不适合现在速攻的情况,为什么不尝试攻城?”
诸葛亮沉声道:“因为现在双方都在试探。”
“前期准备工作是很重要的,这决定了最关键的初次交手的走向。”
田丰烦躁道:“要我说干脆把城墙挖穿,将护城河的水倒灌入城,即使不能全部将邺城淹没,至少也能让外城防线失守!”
诸葛亮心道田丰还是这么激进,只得劝道:“夏日还好,但冬天的水位太低了,起不到明显效果,反而会破坏日后我军入城的道路啊。”
田丰叹道:“我也是黔驴技穷了,要是春夏秋三季,我都是有不少经验,偏偏冬天攻城,我平生却是没有遇到过,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啊。”
诸葛亮苦笑道:“亮也是一样,晋军之中,最熟悉冬天打仗的,反而是主公啊。”
“主公攻打晋阳,便是冬日奇袭,其思路之奇妙,可以说是脱离兵法窠臼,亮当时听后,也颇为惊叹。”
田丰叹道:“别的不说,大王眼光倒很长远,彼时却是费劲力气调高览张辽他们去打晋阳,只怕就是为今日攻城积累经验的吧?”
“如今怎么办,回去问大王接下来如何做?”
两人相视苦笑,心道彼时打晋阳时袁熙最为得力的助手乃是田豫,其已经攻打三韩一年有余了,这个时候不应该将其调过来增加胜算吗?
诸葛亮带着田丰这个疑问,回来后当面向袁熙提了出来,袁熙闻言道:“其实我之前也是有这种想法。”
“前两个月,国让曾经给我来过信。”
“朝鲜半岛那边的进展倒是也不慢,但.”他又犹豫了一下,“有个不太好的消息。”
“国让在打三韩的时候,也时刻在关注北地的消息,发现了有不稳的迹象。”
诸葛亮皱眉道:“公孙康家族?”
“其不是在同时攻打高句丽吗,难道他有了反意?”
袁熙摇头道:“不是公孙康,是关外鲜卑。”
“其秘密派人去勾连公孙康,说可以调和高句丽之间的矛盾,说了颇多离间之话,说晋国是在利用公孙康送死,将来若是打下高句丽,我必然会卸磨杀驴。”
诸葛亮听了,啧然道:“真是杀人诛心,若我是公孙康,少不得也要多想想。”
“不过想来公孙康能告诉主公,应该是表忠吧?”
袁熙说道:“难说,他现在不起异心,有可能确实是忠心,但也有我实力尚在的缘故。”
“若我现在要不是围住邺城,而是蓟城被围,只怕北地起心思的人就多了。”
“而且公孙康这人很聪明,他知道我可能在他手下安插探子,消息也瞒不过,于是乐得顺水推舟。”
“归根结底,两边他都惹不起,换做是我,也只能想办法在夹缝中求生存。”
“他既然还选择站在我这一边,我自然也要回报以信任,毕竟两边都是汉人,有话可以摊开来说。”
“但我不放心的,是乌桓那边,更不用说鲜卑了。”
“乌桓且不论,鲜卑这个冬天,极有可能会南下。”
诸葛亮惊讶道:“我夜观天象多时,多次推算,似乎确实有一丝这种可能,主公也看出来了?”
袁熙心道见鬼了,诸葛亮还真捣鼓出一套观星术来?
他只得支吾道:“有那么一点,但我最大的依据,是今年的气候。”
“关外的夏天,比往年早结束一个月,如今算起来,此时关外已经入冬了。”
“这一个月对关外牧民的影响是毁灭性的,气温大幅下降,很多鲜卑人只怕很难度过冬天。”
“这样一来,他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诸葛亮脱口而出道:“南下!”
“没错,”袁熙沉声道:“他们南下的路线上,乌桓高句丽这两条线首当其冲,其是挡不住鲜卑的,大概率会投降,掉过头来一起打入幽州。”
“这也是我为什么急着攻打邺城,甚至放弃了压制吴国的原因。”
“要是让鲜卑打入幽州,十几甚至几十万流寇马贼,会让幽州生灵涂炭,所以我必须要在这个月打下邺城,稳定中原,将曹操赶到关中。”
“这样我才能有时间赶回幽州,应对可能到来的鲜卑大军。”
“所以城内的曹军急,我其实更急,当然,如果鲜卑没有南下自然是最好,我们便可以一鼓作气攻入关中。”
“但不管如何,我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所以我当时没有将田豫调来,而是去信让其做好相应的防备工作,毕竟他是为数不多能主持大局的。”
诸葛亮这才知道袁熙面对的困扰,其先前没有提起,便是不想给攻城增加压力,想到这里,他出声道:“臣回去再想想办法,三日之内,一定会想出破局之策!”
袁熙点头道:“好,城内杨凤已经来信,说随时备配合行动,成败就在这几天了!”
三日之后,在黑山中呆了三年的张勋,终于是带着数万黑山军赶到,一同带来的,还有黑山今年出产的硝石煤矿等重要军备品。
至此袁熙终于是集合了几乎可以调动的一切力量,他召集所有谋士,开始商议强攻邺城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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