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夫人一进来,大乔便看气神色不对,便道:“妾先出去。”
等大乔一出门,糜夫人跪了下来,袁熙止住她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糜夫人低头道:“妾身兄长犯了大错,妾也有罪。”
袁熙拉着她坐下,说道:“你想多了,他是他,你是你,有何干系?”
随即他奇道:“让我惊讶的,倒是你知晓消息的速度,我也是得知巴丘的事情不久,你怎么也能知道?”
“要是我这检事府传递急信的消息,和糜家商路获知消息的速度竟然是一样的,那我这检事府岂非显得像个笑话?”
糜夫人没想到袁熙关注的却是这点,赶紧解释道:“这次事情有巧合的一面,也有人为的一面。”
“巧合是因为这次传递消息回来的,用的是糜家商船。”
“而且
有人向妾私下报信,说了二兄投敌被抓一事,但信上并未署名。”
袁熙笑道:“原来如此,我倒是能理解了,怕是有人觉得你二兄凶多吉少,想要出手想帮,所以找上了你。”
“虽然伱二兄大事糊涂,倒是结下了些人情,不然不至于这时候,还有人冒险搭救于他。”
“妾也想不明白,做下这等事情,糜家都要被天下耻笑了!”
“不过糜夫人二兄这事做的,确实不太讲究,换主公也就罢了,还要献地献城,关云长没有当场把他砍了,确实也是看我的面子上。”
糜贞心头低落,一阵气苦,“谁知道阿兄那么想不开,不知道图的是什么!”
等糜贞走后,大乔才走进来,继续给袁熙磨墨,袁熙看到她的样子,笑道:“憋得这么辛苦,想说就说吧。”
袁熙安慰了几句,说道:“我安插在他手下的探子,现在正护送他回寿春,这之前我会好好想想,如何妥善处置他。”
“温侯的事情,你也听说过吧。”
袁熙点点头,“你和糜夫人一样,都把此事看得太重了,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既然找人将他从关羽手中保下来,当然不是将他带到寿春问罪的。”
“这个时代,举主死去改换门庭的,很少有人非议,但若是举主还活着时背叛,亦或杀死举主的,便终生很难抬起头来。”
袁熙说道:“所以说你想多了。”
糜夫人低头不语,良久才道:“妾知道二兄罪无可恕,妾愿以身抵罪,换得阿兄一条性命。”
“只不过他这件事做的确实太过离谱,怕是之后中原也无安身之地,而且你的长兄在刘豫州麾下,只怕也是不好过啊。”
“当今各方争夺天下,掾属改换门庭,其实是很常有的事情,私下勾连其他势力的,也有不少,这些年我见得多了。”
糜贞低头道:“妾什么都帮不上夫君,只会添麻烦.”
袁熙安慰道:“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你不要多想,想回去好好休息,你二兄的事情,我自有主意。”
糜贞知道此时说再多也没意义,便低头拜道:“那妾先出去了。”
大乔脸上一红,“妾不是有意偷听的,这种事情妾相信夫君心中有数,妾也不好置喙。”
“在这之前,皖口的江东水军,才是个大麻烦。”
“也就是因为我属下官员相对固定些,所以出了这种事,你们就觉得像天塌下来一样。”
“不过现在沿途并不太平,他们从陆口东进,很容易碰上江东水军,只怕中间要弃舟登岸,能否安全抵达寿春,还未可知。”
大乔低声道:“听过一些,吕夫人和妾身姐妹闲谈的时候,明显耻于谈论此事,言语之间多有避讳。”
袁熙叹道:“没错,虽然温侯两次弑杀举主,确实有些不为人知的内情,但做了就做了,但这个污名,不是因为他死去就能完全消失的,这也是为什么吕夫人为什么至今留在九原戍边,就是为了给吕家洗刷耻辱。”
“相比之下,袁术虽然倒行逆施,但桥公最后也没有背叛他,背负着恶名去世,同时将你们保护的很好,在这点上来看,他作为父亲无疑是非常称职的。”
大乔想到桥蕤生前举止言行,不由眼圈红了起来,就听袁熙道:“所以我也不会辜负你们,等打完这几张仗,平定了江淮,我一定办个风光的仪式,迎娶你们过门。”
大乔害羞的低下了头,就听袁熙继续道:“到时候你们的身份,应该便不是妾室,而是夫人,这应该也算对得起桥公了。”
大乔一惊,袁熙这话很是明白,因为自上古以来,只有天子和诸侯王的侧室能被称作夫人,这已经是算是有官职在身,和公卿大臣正室地位无异。
大乔知道袁熙刚刚拒绝了汉廷封公的诏书,听这话里意思,这是要称王?
这可是犯了大忌讳的,不怕被天下人诟病吗?
袁熙看出来大乔眼里的担忧之色,出声道:“放心,有人比我更急。”
“至于形势如何变化,就看曹操和孙权接下来的动作了。”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不久之后消息传来,曹操尽起麾下大军,一方面度过汉水猛攻襄阳,一方面纠集了一支庞大的船队,顺着汉水一路猛攻,直往陆口而去。
面对曹军的猛烈攻势,南郡的刘备军抵挡不住,曹操的水军随时都会度过汉水,侵占骚扰南岸的刘备军城镇,在巴丘江陵一带调兵的关羽,被迫紧急赶往陆口方向救援。
这一下就将刘备的缺点显露出出来,相比曹操手下谋士武将云集,刘备军虽然补足了谋士的短板,但武将方面差距还是很大,至今还是靠着关羽张飞撑门面。
这也是刘备的无奈,后世他从荆州才开始打开局面,在荆州益州招揽了大量的人才,才得以建立蜀汉,而之前其手下除了关羽张飞寥寥数人,确实没有能独当大局的人。
在这个时间点上,五虎将只有两人,极为重要的魏延也没有出现,刘备能凭借这些班底抵挡曹操两年,已经算是超水平发挥了。
袁熙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必须要动手了,更是因为曹操明显是冲着他来的,要是等曹操水军和江东水军会合,水陆并进,以他在江淮的兵力,是很难抵挡的。
于是袁熙给皖口的周瑜军发去了一份书信,要求其立刻撤军。
周瑜自然是装傻充愣,袁熙也没指望一封信就让江东退兵,他之死拖延时间,准备集结巢湖水军先和江东打一仗。
但在相隔寿春一条淮水的豫州,曹操军终于开始行动了。
曹洪和乐进集结了几乎整个豫州的兵力,在淮水各处渡河,想要趁机侵入淮水南岸,袭击寿春周围的地区。
因为这次豫州发动的人数很多,且掺杂了大量民工,再配合淮水为数不多的曹操水军,同时在淮水十几处地方发功攻击,让守卫淮水的陆逊也无法判断虚实。
这种情况下只能填人数,虽然袁熙早有防备,把两郡的江淮兵都派到了沿岸防卫,但也只能是堪堪守住。
但这还不是最麻烦的,因为关键的战场,显然是在长江。
之后曹军顺汉水而下,和江东军打破了陆口,关羽被迫带军退往巴丘一带。
曹军和江东军并没有趁势进击,而是曹军派了一支步军驻守陆口,剩下的船队一边向西阻拒关羽水军,另外派出近半船队和江东水军汇合,往皖口而来。
这一下子,谁都知道曹操和孙权要联手攻打袁熙了,而且走的还是水军巢湖北上这条路!
不过这看似齐心的联盟,似乎也有着裂痕。
如今把守巢湖水域的,是甘宁和太史慈,今日袁熙就接到了太史慈的密件,说江东有人秘密向他发信私通请降,并将信件一同送了过来。
袁熙看到信后,差点笑出声来。
因为这封信件的内容,他可太熟悉了,这是江东第一演员,黄盖写来的。
说起为什么黄盖此时写信,还要追溯到当时太史慈去皖口出使时的遭遇,当时江东军尚未偷袭陆口,太史慈赶到后,两边其乐融融,各自演戏。
太史慈虽然是武将,但他却是武将之中,少有会使小心思的,当年他在北海时身为小吏,就能用计骗走对头,所以他此时扮演这种角色,也是如鱼得水。
如是过了几天,某日晚上他和周瑜推杯换盏时,就听帐外有人喝骂道:“凶虎杀我江东兵士,扣押鲁子敬,实乃江东仇寇,如今和仇人对坐饮酒,不亦耻乎!”
正在喝酒的周瑜闻言大怒,喝道:“谁在此胡言乱语,给我速速绑上来!”
他身边的侍卫闻言,连忙出去,不一会就面带难色回来,而外面的喝骂声却一直没有停止过。
侍卫在周瑜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周瑜更是愤怒,狠狠将杯子摔在地上,怒道:“怎么,他资格老就可以不服上官,违背军令?”
“速速将其绑来!”
侍卫听了,连忙赶出去,周瑜转向太史慈,笑道:“如今我江东诚心和袁使君谈和,却有人想要存心破坏,我定然会给将军一个交代!”
不一会,侍卫们推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走了进来,太史慈定睛一看,心道有趣了,这不是江东大将黄盖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