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京中传的最沸沸扬扬的便是四王府两个郡主的事迹。不管四王爷怎么禀告,当时在场的人可不是瞎子,他们未有看到明玉郡主推人,但是却看到她歇斯底里的意图陷害阿瑾,倒是明依郡主一副可怜的样子。
说起来,她本是苦主,被自己姐姐推到了水里,现在又要担着幕后黑手的名字,虽然不知四王爷和四王妃怎么想,可人人眼里都有一杆秤,大家看到的是,四王爷和四王妃故意将此事推到了明依郡主身上。而明依郡主也是一直沉默,不管如何,事情总归要有一个交代,因此,明依便是被罚去藏书阁抄书。倒是和当年的六王爷一个待遇了。只对明依来说,这却是一桩好事儿,不用回府,安静的待在藏书阁,未免不是一个好的归处。
不说阿瑾,明依自己似乎也明白,这是皇上对她的怜悯。
四王爷见明依被这样处罚倒是生出了一股子欢喜,要知道,既然能够留在宫里就是好事儿,而且很显然明依是得到了天家的同情,四王爷只盼着,明依能够得到阿瑾的待遇。
其实虽然大家都是王爷的女儿,都是郡主,但是阿瑾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旁人只是有郡主的称号,却并未有封号,像是六王府的滢月,只是称作滢月郡主;而他们府里的明玉和明依也是一样。但是阿瑾不同,她并不是瑾郡主,而是嘉和郡主,有封号的郡主。也是所有王爷女儿中的独一份儿。
如若明依也能获得皇上的欢心,那么,对他这个王爷也是一个大的加持,有时候他就在想,如若当年没有受周氏的勾引,那么会是怎样的光景。想来必然是大不同的,要知道,沈家能给他的加持,太大了。而且……四王爷暗自握拳,便是二十年了,他仍是没有一日忘记沈美芙,纵然木妍再像,也不是本尊,得不到沈美芙,他这一生,总归意难平。
如若沈美芙是他的妻子,那么,他会有谨言这样一个出色的嫡子,更是会有赵瑾这样一个女儿,那么,还愁什么皇位。一切怕是都在他的掌握,可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沈家和他势同水火。便是面上的和气在,但是他知道,不管是沈毅还是六王府,都是恨他入骨的。助力没有,还旁添了这么多的敌人,想到此,四王爷暗了几分眼色。
他府中的女子不少,但是真的能帮上忙的,竟是没有。便是最能干的侧妃许侧妃,也不过是一个异性王的女儿,一点实权也没有。谈何帮衬。好在,许幽幽本身还是可以的,貌美且有才华,和他有话可说又能管住王府。木妍人倒是极好,合他心,又聪明伶俐会办事。可便是这般又有何用处,终究不能在大处上帮衬他。
“启禀王爷,五王爷到了。”万三禀告,万三是四王爷的心腹之人。
四王爷颔首:“快请吧。”不管如何,现在老五还是和他站在同一条船上,可他也知道,随着他这边的势弱,老五未见得就没有生出什么其他心思。毕竟,都是天家的儿子,谁不想做皇帝呢!这两年,他已经逐渐感受到了五王爷的离心。不过却装作恍然不知的样子,而五王爷也是一样,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却也不敢立时的抛开自己。
五王爷脚步有几分急促,他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过来这边确认,希望事情不是他想的那般。
“四哥。”五王爷甫一进门便是唤道。
四王爷看他表情急切,倒是不知发生了何事。
“说起来你也不是莽撞少年,怎的这般急冲。”四王爷嫌弃的拧眉。
五王爷哪里还管的了这些,他径自坐下言道:“四哥可曾豢养美人为己所用?”倒是也不曾拐弯抹角,直接的很。
四王爷心里一突,这件事儿,他并未与任何人说起,便是五王爷也不知情,可是现在看他竟是如此询问,四王爷心中生出几分不好的感觉,果不其然,就听五王爷继续问道:“四哥休要瞒我。究竟有还是没有。”
四王爷并不直言,倒是反问:“那你又是从何处听来这样的事情。”
五王爷看他如此言道,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他微微蹙眉:“我得了消息,据闻京中有些来历不明的少女,其中一人勾搭老六,结果被他察觉,因此皇上命他调查此事。”
四王爷冷笑:“老六那样不学无术的色胚,能有什么本事。”
如此看来,倒是十分不用担心了。
五王爷:“可是父皇命了傅时寒协助老六调查,你也知道,如若老六自己调查,这事儿许是一本烂账,可是父皇偏是又差了傅时寒帮他。这便是不同了。据闻,当初也是傅时寒撺掇老六进宫求见的皇上。未见得就不是他察觉什么,拿老六当枪呢!”
四王爷恨恨的锤桌:“又是这个傅时寒。他怎么就这般的阴魂不散。”
五王爷这时哪里还能不明白,他声音低了许多:“四哥果然做了?”
四王爷这才反应,五王爷也在,他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这事儿,委实是个误会。你且知道,四哥不是那样的人,如若有事,也必然要和你商量。至于去勾引老六,便是因为看他不顺,至于说什么一群来历不明的少女,这点我是万不了解的。”
一份真又掺着九分的假,五王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故作十分相信,言道:“那四哥且要小心了。不管是老六还是傅时寒,都不是那好惹的人。许是他们还要将这样的事儿推到你的身上,四哥可万要做好筹谋。”
“我也是担心,他们以此事为伐子,想着赖我。你知晓的,前些日子明依还陷害了阿瑾,六王爷他们岂能不报仇?这不,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呢,你且放心,我定然好生筹谋,万不能让他们占到一丝的便宜。”
五王爷含笑:“如此甚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在此久留,明日我便是要动身去江南,还要回家做些准备。”他起身要走。
四王爷惊诧莫名:“你要去江南?未曾听你说过。”
五王爷:“昨日得到父皇的指派。此次前来,也正是和四哥说此事。”
“江南可是有大事儿?”四王爷连忙问道,这几年,便是五王爷接到的差事也比他多,这么算起来,除却一个不学无术的六王爷,竟是他的差事最少,往日里他并不曾察觉,今日细细一想,可不正是如此,想到这,他顿时就生出一股子寒意。
“只是调查些小事,四哥,我也不久留了。”言罢,便是起身。
待他离开,四王爷还未曾想明白该是如何,仔细想着,五王爷竟是隐隐已经冲了出去,比他尚且更得父皇的力。他攥紧了拳头,恨极!
这些事儿,一桩桩,一件件,真是没有一件顺利!
而他不知,还有一件更不如意的事儿,已然发了。
此时时寒正在六王府,他看着桌上的卷宗,笑言:“六叔,您果然是明察秋毫,您看这里的这些证据!”
六王爷纳闷的翻开材料,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果然是老四那个混蛋。”
时寒点头:“可不正是如此,如若不是六叔你神机妙算,我们怎么会找到这么多的证据。还是六叔厉害,小侄佩服佩服。”
六王爷听了,洋洋自得:“老四那个混蛋,养了一个小混蛋,竟敢欺负我家阿瑾,也不看看,就冲阿瑾她爹这样英明神武,是她欺负的起来的么?走,我这就进宫为她报仇去。”
要知道,当时他听说老四府里那个明玉欺负阿瑾,便是要上门讨说法的,不过却被谨言劝住。看看,他也不是那浑闹的人,以德服人,说的便是如此!呵呵!
“时寒就不陪六叔一起进宫了。”时寒言道,看六王爷正要说什么,时寒语重心长:“往日里皇上总是言道六叔饮酒作乐,这次正是让皇上看到六叔能力的好时候,既然都是您的主意,我自不能上前邀功。”
六王爷一听,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因此也不耽搁了,立时便是收拾妥当,差了福贵抱着这些材料进宫,他志得意满,定要好好告四王爷一状哩!
给六王爷忽悠走了,时寒站在门口笑脸相送,阿瑾贼兮兮的从树后出来,娇俏的问:“时寒哥哥又撺掇我父亲什么了?”
说起来,自从父亲与时寒哥哥混在一起,明显比以前长进了许多,真是祖上积德。
“哪里是什么撺掇,你父亲好,你们不是也跟着好么?”
阿瑾嘀咕:“可是他不好的时候,我们一样也很好呀!不仅好,皇爷爷还格外照顾我们咧!”这种盼着自己爹继续寻欢作乐的心情怎么破!她果然不是一个好闺女!
时寒大抵是揣度到了小姑娘没有说出口的心思,问道:“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瑾疑惑,什么样的人?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么?怎么还消他来问呢!尊是奇怪!
“我爹爹自然是不着调的。”
谨言只走到院门便是听到这么一句,这是好悬没摔倒,这八年他不在家,妹妹竟是越发的凶残起来了。果然孩子就不能交给傅时寒养。原本虽然是调皮些,可总归是个小乖乖,现在这样高谈阔论,也亏得没人听见。不然……
他福灵心至的抬头,就见傅时寒的贴身侍卫坐在院门口的大树上,面无表情的看自己。谨言明白,怪不得这两个人精竟敢这样高谈阔论,原是如此。
只……即便如此,还是不能掩盖他教坏孩子的事实。将来,自己与素问的孩子,可定要离这厮远些才是稳妥。
谨言只这样想着,却全然没有想到,你的孩子,人家为什么要教。将来真正被傅时寒这厮教的翻了天的,正是人家自己的儿子,他的好外甥。自然,现在这一切都还没有发了出来。
时寒自然看见谨言,不过那倒是无妨,他挑眉言道:“你这丫头,就是这样不定性,既然你都知道你爹是什么样的人,又有何可担心的呢?便是再好的事儿,说不定让他一办,倒是生出别的波澜,要知道,这人不靠谱!”
阿瑾指控道:“怪不得你不跟他进宫。咦,不对,我是希望四伯父不好的,我们不要一下子弄死他么?”
这么直白,真的不好!
但是阿瑾才不管那些,傅时寒又不是别人,自小与她一起长大!
时寒:“你难道觉得,这样一件小事儿就能弄死一个亲王?开什么玩笑呢!豢养少女拉拢朝臣,说起来虽然难听致死,但是天家却不会为了此事真的将四王爷给一撸到底。”
阿瑾::=囗=!
“天家年纪大了,虽然也是十分忌惮有人盯着他的皇位,可是却不会想弄死自己的儿子,论起来,本朝王爷并不多。”时寒给阿瑾分析:“所以只要天家还在其位。四王爷可以失势,但是不会被削了王爷的封号,更不会死,这点你要明白,再怎么也是亲生的。”
阿瑾仔细一想,竟是觉得时寒说的有几分道理,不禁有些泄气,“我烦死他了。”
时寒并不问阿瑾一个小姑娘为何看四王爷这样不顺眼,这小姑娘从小就是个机灵的,保不准听到了什么秘密,才导致了这一点。
“有时候,人不死比死了更难受!”时寒觉得,他还是需要好好开导一下阿瑾,阿瑾分外不懂呢!
阿瑾抬头,亮晶晶看他。
“人最难过的是什么事儿?求而不得,四王爷此生最为汲汲钻营的,不过是皇位。求而不得,希望不断落空,这样的打击是强过让他一下子嗝屁的。”这点上,你不如你母亲,看你母亲那么恨不得弄死四王爷,木妍还不是无所行动?
阿瑾又陷入思考,半响,若有所思的点头:“你说的十分有道理。”
时寒笑:“我说的自然有道理,不管何时,我们总归是站在同一战线。”
阿瑾又问:“那这次爹爹进宫如若给此事弄砸了,会怎么样?”
说到这点,时寒又哪里能够说的清楚,要知道,六王爷的行为轨迹,根本不是一般常人能够预料,虽然他不算是“常人”,可是一样不能了解。
“不知道,且看吧。总之,四王爷会受挫这是必然,接下来就看你爹能够为自己筹谋到什么了。既然不肖想那个位置,还是过得快活些恣意些比较好,陷入争权夺势之中,未见得就那般的畅快。”时寒似是想到了什么,由衷言道。
阿瑾“哦”了一声,看见站在院门口的哥哥谨言,摆手:“哥哥来了怎么不进来?”这里明明是六王爷书房所在的院子,她倒是像是自己寝室一般。
“听你们叙话,我自然不能轻易打扰,不然被傅兄悄无声息的算计了,那可就不好了。”谨言微笑。
“哥哥真是太了解傅时寒的属性。”阿瑾点头。
时寒:“……”他眼尖的看见谨言手中的请柬,问道:“这是?”
谨言笑了起来:“我久不在京城都知晓,这是一年一度的百花会请柬。你这人,心思果然不在其上。不过我想,您的那张,应该也送到府里了。”
一年一度的百花会,说起百花会,这一直是本朝的传统。当年开国初期,旧世家与新皇权难以融合,也不知是何人出了这般主意,每年的夏日,百花盛开之际,都会举办一次百花会。百花会上,各家适龄的千金小姐亦或者公子哥都要出席。如若彼此看对了眼,便是也可以回家与长辈言道,撺掇下一步的成婚之事。
当年是为了融合世家与新贵,一百多年,倒是也逐渐演变成了十分体面地相亲。
时寒看那请柬,笑言:“我倒是从未有机会去过。”
谨言诧异:“你也不小了吧?不是适龄都会受到邀请么?难道……他们是嫌你太过俊朗,去了只会让大家将视线放在你的身上,因此不给你发请柬?”这是玩笑。
时寒:“许是这般吧!又或者,他们送了请柬,我没在意的扔掉了。”
阿瑾:果然任性!咦,等等!
阿瑾问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收到过,不是说十二岁以上就可以参加了么?”
时寒比她倒是清楚的:“每年这个时候,你都会去看谨言。”言外之意就是说,你去不上百花会,是因为你哥哥。
阿瑾又“哦”了一声,生出原来如此的感觉。
时寒默默微笑,你看,所以每年我都是建议六婶这个时候去看谨言的呀!
“那今年,你要去么?”时寒问道。
阿瑾点头:“我自然要去的。”她笑嘻嘻:“我还没见识过呢!”
时寒含笑:“那我们一起,我来保护你!”
阿瑾傲娇了,她掐腰:“到底是谁保护谁呀,你这样好看,一定会被那些女孩子抢走。”
谨言:他们俩的对话,真的不能听了……艾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