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小两口那和谐又亲密的样子让齐氏心里泛起一阵酸酸的滋味。
一想到妹夫还是秀才公，酸味更浓了。
她拿起筷子也想有样学样给自家男人夹个菜，但是成亲三年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她拉不下这张老脸。
纠结到最后她还是随便夹了个虾，快快扔进相公碗里，扭过头假装没干过。
“哎呀！夫人？”黎小鑫激动地竟站了起来，“夫人你给我夹菜了！今天这是怎么了？真是母猪会上树，铁树开了花！”
齐氏狠狠瞪他一眼：“嚎叫什么嚎叫，快坐下，丢不丢人！”
黎小刀这发生在面前的事不想看也看了个清清楚楚，为免更加尴尬，她只好当做没看到专心吃饭。
偷偷瞄一眼相公，相公好像看到什么场面都是波澜不惊，也绷得住，不像她，有时候忍不住要笑场。
见气氛尬住了，齐氏忙又起一个她能参与的话头：“妹夫几时去静德书院呢？这家书院可不好考，全省的读书人都想往里面钻。”
裴芝奇礼貌答道：“腊月初一便要去书院报道，参加入学考。”
齐氏笑道：“念书就是辛苦，进个学堂还得考试，没考中的时候就像无底洞，只往里头扔银子也听不见个响儿。不过将来若是考中了，那就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儿。哪像我们，这辈子就这样了，虽说也有了这家医馆，在省城也挺有名的，达官贵人都要亲自指定我家这个不争气的瞧病，这些年嘛也有了些收入，可惜银子都换成了这宅子和医馆的地契，哎，往后真是没什么指望。”
裴芝奇客气答道：“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也是救苍生利百姓的好事，嫂嫂不必过谦。”
“啧啧啧，不愧是秀才公，就是会说话”，齐氏呵呵笑了。
黎小刀一听，嗬！哥哥都富得在城里买房了，还是这么大两套。
她想起来娘说哥哥一个银子渣渣也没给过家里，如今看这情形，怕是财政大权不在哥哥手上。
她会心微笑，又快快喝下最后一碗汤，看了一眼相公。
何等的默契，相公也擦擦手刚好吃完了。
赶紧结束这顿尴尬的饭吧，虽然菜真的很丰盛，自己也吃得饱饱的。
黎小刀笑着说：“哥哥，嫂嫂，时间很晚了，我们回去还要洗漱一下，要不今天先到这儿？改天待我们收拾好了，也请两位过去吃一顿。”
黎小鑫不舍道：“啊？妹儿，你这就要走吗？这这这鱼，和虾，还有这些肉都没吃完呢，再吃两口！”
黎小刀笑着摇摇头：“我真吃不动了，太饱了”，说罢和相公起身，“你和嫂嫂也收拾收拾，早点休息吧，我们先走了。”
黎小刀和裴芝奇朝哥嫂行了礼，准备出门去，黎小鑫忙起身赶上前来：“妹儿，你不再跟哥说说话？这还早着呢！”
齐氏也起了身，站在原地笑着说：“反正就在隔壁，哪天空了妹妹和妹夫再过来啊——”
黎小刀也客气笑着点头应道：“好，好，哥，你保重啊，我和相公先回去了。”
在黎小鑫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黎小刀和相公终于走出黎府的偏门左转回了自己的新家。
＊
关上新家的院门，黎小刀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是一顿有趣又无奈的晚餐。
“相公，我们洗漱吧，洗漱完了早点休息。”
提前烧好了热水，现在便省事多了。两人洗漱完之后，裴芝奇灌好了汤婆子，和娘子一起上了二楼。
和以往一样，娘子换上里衣的时候裴芝奇便在门外等待，他把汤婆子放进娘子被窝之后，便出了卧室，关上门。
以往在白马村的家里门外是厅堂，厅堂外是院子，现在这木楼的二楼门外是用来和次卧相隔的窄小走廊。
走廊有一扇小窗，开着，冷风从窗户灌进漆黑的走廊。
以往娘子和他都很有默契，过一会儿娘子换完衣服之后便会打开门跟他说好了，然后娘子会背过身坐在房间里的凳子上，等他换好衣服。
可今日他才刚关上门在外面站了没多久，房门就打开了。
“相公？外面太冷，比老家冷多了，你进来吧！”
“这……”裴芝奇犹豫了，虽说现在娘子时不时会愿意跟他亲近一些，可这件事从来没有过例外……
见相公犹豫，黎小刀直接从门里出来，把他拉进房里，关上了主卧室的门。
“这卧室里头有屏风，不打紧，你坐屏风外面等一下，我很快就好。”
“……好。”
裴芝奇坐在屏风外，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却能听到娘子换衣服的声音。
他感觉心跳加快了，于是轻轻呼吸吐纳，调整心绪。
娘子信任自己，不可辜负了娘子的信任。
他闭上眼睛，又开始观想孔夫子讲课的画面。
过了一小会儿，黎小刀从屏风后出来，朝裴芝奇笑道：“我好了，座位让给我吧，该你换啦！”
待两人都换好了衣服，黎小刀爬进靠墙的被窝，好家伙，除了汤婆子周围，都是冰冰凉凉的！
“好冷啊……”黎小刀抱着汤婆子缩成一团，她开始怀念白马村的温暖。
裴芝奇也躺进被窝，确实凉。
“明日去街上再买个汤婆子，娘子抱一个，脚下再放一个就不冷了”，裴芝奇想了想，卧房不点炭火盆的话便只有这个法子了。
灶炉里睡前他又添了些木炭，热水可以保温很久，夜里等汤婆子凉了还可以换热的。
“嗯……明天再买一个吧！等等，相公不需要吗？”
裴芝奇轻笑道：“不用，我在被窝里躺一会儿就暖和了。”
“真的？”黎小刀真的不信，怎么可能。
“娘子知道，我从不撒谎。”
黎小刀想了想，这句话是真的。
嫁给相公三个多月了，还没听过相公说谎话，连应付场面的谎话都没说过。
相公的性子真是，又单纯又耿直。
黎小刀吃吃地坏笑道：“我不信，让我检查检查。”
她把脚轻轻伸进相公被窝，好家伙，真的好暖和！
没碰到相公，黎小刀试试又赶紧缩回来。
她现在也比较克制，虽然谋划了一些不太正经的事儿，但是平时尽量不让相公为难，毕竟相公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
只有真的相公能量不足很想亲近相公的时候，才会抱抱他。
她打算这几天就问哥哥药的事情，待问到了药方，就方便了。
以后和相公睡一个被窝一定不会冷。
“真的好暖和”，伸完脚丫子黎小刀发表了感想。
裴芝奇轻笑道：“今天累坏了，娘子早些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去逛逛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