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把事情敲定，唐晏忍不住问：“你就那么想做书肆？”
章碧螺微微颔首，“这只是第一步而已，若是顺利，以后还想做书局呢。”
唐晏难得说了番推心置腹的话：“你说过，想让全天下稚子都有书可读，本公子对此也颇为赞赏。只是，你又不是工部的大能，想改变制书工艺谈何容易？如今你在燕家吃穿不愁，何必去折腾这些？ ”
章碧螺笑笑，“我在这里，不应该只是为人母为人妻，我也不愿只是着眼后宅，望着高墙上的四角天空。人总要有些看上去不切实际的妄想，总要有个落实起来有难度的目标，只要这妄想和目标有意义，那就不白来一遭，你说呢？”
唐晏呆愣半晌，终是点了点头。眼看天色不早，告辞回家。
章碧螺这才想起里边床上还有仨孩子，这么安静，难不成都睡着了？
她走过去一看，大宝和二宝在下跳棋，小宝早就打起了小呼噜，抱着猫咪睡得昏天黑地。
“大宝二宝，这几天跟舅舅读书下棋，觉得累吗？”
“不累，舅舅人有点儿傻，但学问可不傻，大宝受益良多。”
章碧螺撸了把大儿子的脑袋，又看向另一个。二宝道：“娘，我已不用十三路棋盘了。”
“是吗？进步这么快？那二宝就不是初学咯~”章碧螺开心得很，又问：“现在用十七路棋盘，还是十九路？”
“自然是十九路！”二宝将跳棋收回盒子，拉着章碧螺道：“舅舅夸我呢，说二宝天分极高，假以时日，定是闻名天下的女棋童。”
“哦？看来二宝也很向往呢。”章碧螺捏了捏闺女脸蛋，笑问：“你更想做大勇敢，还是女棋童？”
二宝抱住娘的胳膊，一脸的纠结，“娘，很难选啊。”
“那娘教你——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可以两个都要。”
“啊？真的！”二宝没想到还可以这样，一时间眉欢眼笑的，“我还以为，要么做个大勇敢女将军，要么好好学棋当个大国手，原来可以兼顾呀！”
“你可知道，有的将军会把棋道融于兵法，而大国手的一场对弈，极其耗费心力，身体强健者才能战到最后，这二者不冲突。更何况，我二宝也是燕氏梨花枪的后人，学个几招又是什么难事？”
二宝开心极了，蹭蹭蹭爬过去摇“她爹”：“爹爹呀，你快点儿好吧，我和哥哥都等你教枪法呢。”
好家伙，这下把锦鲤吓得，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章碧螺笑道：“你爹已经知道了，他会努力好起来。”
二宝松开手，郑重对“燕北辰”说：“爹，你好好睡，别睡过去就行。”
锦鲤：……
幸亏听到这句的是我！
大宝切了一声，“二宝，哥劝你别跟爹学枪，一天天的，光挨训去了。”
二宝咯咯地笑，“那怎么办呀，全天下只有爹爹的梨花枪得了真传。”
大宝道：“咱们来了这么久，爹光睡觉来着，连眼睛都没睁开过。恢复得这么慢，梨花枪还远着呢，你还是先跟哥练点儿别的吧。”说完又问：“娘，二宝都可以兼顾，大宝是不是也得找个什么兼顾一下？”
章碧螺道：“只要你们不累，能学得过来就好。”
大宝和二宝欢呼起来，把小宝都给吵醒了。小胖子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看见章碧螺，开心地扑到娘怀里。
二宝道：“今晚不走了，二宝都好几天没搂着娘了。”
“娘这边的褥子软，大宝也不走。”
章碧螺心道：这要是你亲爹在家，你们在这儿蹭一晚也没啥，关键床上的是锦鲤啊！
得赶紧把这仨孩子忽悠走，他们一个赛一个精，迟早会发现端倪。
章碧螺咳嗽一嗓子，笑道：“大宝，娘不想说男子汉就得如何如何，可娘怕燕寒光笑话你呀。”
大宝不以为意，“咱们自己不说，他又怎么知道？”
“可是万一哪天，你们一群男孩比勇敢，其中一条是有没有缠着娘亲睡，你怎么办？唉，要不你就说个谎，反正吧，即便你胜之不武，大家也不知道真相。”
说个谎？胜之不武？！那必须不可以呀！
咱要赢燕寒光，那必须是全方位的，不仅要胜，还不能“不武”！
燕大宝一甩头，“二宝我先回去了，这局我坚决不能输！”
章碧螺又笑着摸摸闺女的脑袋瓜，“二宝呀，你舅舅有没有跟你讲过，无论哪个年代，都会有不世出的围棋天才？他们打小就出类拔萃，棋力比某些成年棋手还要强劲。”
“讲过呀！舅舅说京城黎家有个八岁棋童，叫做黎司直，聪慧过人，被誉为少年圣手。”
章碧螺嘎地笑喷，“黎司直不就是界尺？他们家可真会取名，难不成，这孩子的眼睛就是尺。”
二宝笑得哈哈的，“二宝也想有个名号，妙手、圣手都行。”
章碧螺成功找到忽悠的切入点，“想要成为出众的棋者，除了天赋高还要格外刻苦。今天娘出门，刚好听到有人提起这黎司直，说他三岁观棋四岁打谱，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棋，已经到了如醉如痴的程度。”
二宝瞪大眼睛，“娘，你太厉害啦！随便出个门，就能打探到黎司直的消息！”
章碧螺半点儿不脸红，“嗯，他名字好记，娘一下子就记住了。”
“唉，二宝学棋比他晚。”
“所以呀，你舅舅留的定式都背好了么？死活题都做了么？该打的谱都打了么？娘估摸着，这会儿黎司直一定在练棋呢。”
二宝穿上鞋就走，“娘，我回去做死活题！”
章碧螺点点头，孩砸，想做佼佼者，那就卷起来！
接着，她又看看小宝，这是家里唯一不卷的，除了吃东西很努力，其余全部躺平。
章碧螺小声嘀咕，“大宝和二宝这么听话，一会儿做些蜜豆，明天给他们做双皮奶吧。”
小宝一听，慢吞吞地穿鞋，“娘，小宝回去。”
章碧螺看他自己穿完，抱过来亲一口，“小宝也这么懂事啊，那行，好吃的也有你一份。”